下意識的,她去安撫懷中的小仙貝。誰知,手上並未傳來毛茸茸的觸感。
林婭熙驀地驚醒,對着牀榻下喚了一聲。“仙貝?”
待眼睛逐漸適應了黑暗,她翻開牀帳。映着月色,只見房門莫名開了一角。
地上的雪白團子朝門縫外試探地喵了兩聲,隨即跑了出去。
來不及多想,她從牀頭扯了一件厚實斗篷披上,又順手拿起桌上的夜明珠照亮,也追出了門。
今夜的風不小。草木間的沙沙聲無端令人心慌。
林婭熙定睛去看。在灌木叢下,又瞥見了那團雪白。
小傢伙自出生還不足一歲,應該跑不了太快。想到這,她又追着叫道
“仙貝,快回來!”
這一聲不大。被嗚咽的風蓋過之後,更顯得模糊不清了。
咖啡的警惕性一向很高,特別最近又對芍藥起了強烈的戒備心。禪房內,她猛地睜開眼,下一秒便翻身下榻。
對面的三十三被她吵醒,含混不清地問“咖啡,怎麼了嗎?”
“我剛剛好像聽見了小姐的聲音。這就過去她房間看看。”
“好。”
三十三的大腦頓時清明,也開始下地穿衣。雖然她沒聽出什麼,但林婭熙的安危可不是兒戲。
釦子才繫到一半,卻聽突然跑回來的咖啡大喊。
“小姐不見了!三十三,你快去叫榴蓮。我們分頭找人!”
留下這麼句話,兩人便一前一後衝了出去。
榴蓮穿着中衣,已經站在了房門口。“出什麼事了?”
三十三語氣冷靜,臉色卻極爲陰沉。“小姐這會不在房中。芍藥人呢?”
榴蓮望了一眼空着的牀榻,立即警覺起來。
“她說下午睡太多了,晚上睡不着,要在院子裏走一走。你是懷疑芍藥?”
“不是她,還能是誰?”
三十三推着榴蓮進入房間,查驗芍藥被褥的同時,又問“白日裏,她可有何異動?”
榴蓮堅定地搖頭。
“沒有。我始終在房內,她連門都沒出去過。除了繡花,逗弄仙貝,再就是睡覺了。所以,當她說想出去透會氣,我纔不好阻攔。”
將芍藥的東西都翻過一遍,三十三不免皺眉。
“沒有問題。出去找吧!”
南山寺的禪房周圍都安排有武僧值夜護守。日間上山的香客雖多,但入夜後便會清院。外人一律不得入內。
爲保寺內幽靜,寺廟對進住禪房的客人也有嚴格的要求。除皇親國戚外,其他官宦人家均不可帶隨從侍衛過夜。
林婭熙自認不是何了不起的大人物,更不希望處處搞特殊。從小沙彌那裏得知這一寺規後,她便讓小十七等人睡到馬車上去了。
“要不要叫上護院的武僧幫忙啊?南山寺這麼大,僅憑我們三個人的力量,無異於是大海撈針。”
這話忽然就點醒了三十三。見她還在慢條斯理地思考,榴蓮急得又不由催促。
“三十三?”
被叫之人靈機一動。“我大概猜到小姐人在哪了!”
兩人都將輕功提到極限,在獵獵作響的風中,向着崖頂攀去。
榴蓮與她傳音入密。“三十三,你說你知道小姐身在何處了?”
白天的時候,榴蓮沒有和林婭熙同遊。因此對三人在寺內的行程並不瞭解。
三十三腳尖點着一株柏樹的樹幹,目光則在下方舞動的墨綠色波濤中來回搜尋。
“我也只是猜測。小姐的失蹤既然沒有驚動武僧,那便證明她不會是從禪房院子的正門離開的。
今早從瀑布下來時,小沙彌帶我們抄了近路。從這一片穿過去,和禪房就是連通的了。你先不要問那麼多。快看看底下有沒有小姐!”
雖然來過南山寺出任務,但榴蓮卻是不知還有這條小徑,可以直通山頂的瀑布。
二人張望了一會,沒有發現林婭熙或者可疑人的身影。
“再往上走走。”
那廂,早一步出來的咖啡正飛馳在各殿宇的屋檐上。
她認爲,林婭熙極有可能是遭歹人劫持走的,且眼下人還在南山寺內。劫匪正躲在某一隱祕的角落,只待明早寺門開放後,再混入香客中溜出去。
榴蓮和三十三在枝椏上停停走走,搜了大半片山頭。直覺告訴三十三,自己的假設是對的。但始終見不到人,又令她心裏不免發慌。
畢竟,時間每過去一瞬,林婭熙的危險就增多一分,救援的難度也就加大一分。
榴蓮倏然指了指上方的一點光亮。“那裏!好像有人?”
越是接近山頂,坡度便越發地陡,覆蓋的常綠植物也愈加稀疏。因而,林婭熙手上夜明珠的光線才得以穿過層疊的樹葉,透了出來。
腳下沒有了支撐點,三十三和榴蓮也紛紛落地,改爲徒步上山。
“仙貝!”
林婭熙驚喜地喚道,又加快了步伐。
月光下的瀑布宛若一條飄逸的緞帶,閃着銀白色的光。
小仙貝站在流水前,聽見林婭熙叫她,也回過頭去,喵了一聲。
林婭熙從地上一把撈起小傢伙,看着她的大眼睛,佯怒道
“仙貝,你太調皮了!這麼晚,跑到這裏來做什麼?幸好南山上的野獸少。否則,你早成了那些龐然大物的腹中餐了。”
經她一恐嚇,小仙貝縮了縮腦袋,又討好似的在她懷裏蹭了蹭。那樣子就像在對她保證,自己下次再也不敢了。
林婭熙用指腹胡亂戳着她的小身子。“你呀!走吧,我帶你回去。”
小仙貝又喵了一聲,可對着的方位倒不像是在迴應她。
林婭熙順着聲音望去,就見一道模糊的黑影。警鈴大作的同時,手臂肌肉也戒備地繃緊。
她當下大喝。“是誰在那裏?出來!”
那黑影頓了一頓,才緩緩走入月色中,顫巍巍地回道
“小姐莫怕,是奴婢......”
藉着新月的幽光,林婭熙看清楚了那人的臉。她皺起黛眉,有些不敢置信地問
“芍藥?你怎麼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