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嘿嘿傻笑。“還是小姐最懂我了,你不氣就好。我看小姐也對眼着呢。您莫不就是我尋覓經年的真愛吧?”

    說得好像自己是朵金花一樣。林婭熙惡寒了一下,懟開往她身邊湊的人。

    “再沒個正形,我可叫你家王爺打你一頓了。看你還真愛不。”

    三十三能順杆子往上爬,就能順杆子往下爬,立馬正襟危坐。

    “誒,不了不了。我還是把對小姐的這份愛深埋於心底吧。”

    林戲精又甩了甩肩膀上看不見的飄逸長髮。“別愛我,沒結果。”

    春梅無奈淺笑,將話題重新拉回到正軌上來。

    “怎麼又扯遠了,不是在說林國公更信任芍藥嗎?那他是罰了林婉香沒有啊?”

    “不僅罰了,還很重呢!”

    聽着咖啡把責罰細數完一遍,春梅驚訝極了。

    “林婉香平時的用度雖不見得有多好,可好歹也是個小姐。六個月等同於三等丫鬟,再出來見人時,豈不是要面黃肌瘦了?此前我並不多看好芍藥來着,如今只能說是我看走眼了。”

    林婭熙搖了搖頭。

    “那倒也不完全是。芍藥的招數其實並不新穎,勝算多來自於她出手的快跟狠。一件件事情上都打得林婉香措手不及。

    如果光看城府,她未必是林婉香的對手。不過,亂拳也能打死老師傅了。”

    “那小姐是想繼續觀戰,看她們兩敗俱傷,還是......”

    趁火打劫?

    林婭熙看了一眼問這話的三十三,也確實該她收網了。

    “芍藥不是病了嗎?雖然她是姨娘,我是嫡女,但林國公寵着的人呢,去看看也合乎情理。帶上一顆蜜瓜吧,還有......小仙貝。”

    咖啡三人面面相覷。不知她要帶仙貝去,葫蘆裏賣的是什麼藥。

    --

    當提到林婉香時,芍藥眼中那抹不加掩飾的恨意令林國公久久不能忘懷。差一點被扎死,恨也是正常的吧,他想。

    爲此,芍藥左胸的傷口再次血崩。醫女和胡大夫搶救了半日,才又將人從鬼門關上拉回來。

    臨了,胡大夫再三叮囑。“葉姨娘的傷表面看不出什麼,內裏卻是危急的。

    方纔一股邪火引發氣血逆流。若再有一次,恐怕大羅金仙也救不回了。國公爺切記,萬不可讓人再刺激她。”

    聽罷,林國公心中對重罰林婉香而生起的那點愧疚便所剩無幾了。

    秦氏甩手不管。林婉香就在落雲閣的院子裏,生生捱了二十板子。葉姨娘雖然聽不見,但有她的下人看着,也算是爲她出了氣。

    林婉香也是個犟的,死咬住嘴脣,一聲不吭。

    縷縷鮮血順着她的牙齒和嘴角往下落,卻都不及她心頭滴着的血來得叫她疼。

    她腦中只重複着一個念頭。“芍藥,我要親手送你去死!”

    也是有這股強烈的信念支撐着,在蹣跚走出落雲閣後,林婉香終於癱倒在了青衣身上。

    青衣一雙眼睛早哭腫成了核桃。“小姐!西園那麼遠呢,奴婢去和夫人求一頂軟轎,擡您回去吧?”

    林婉香外表愛扮白蓮,然此刻的憤懣卻叫她誓死也不低頭。

    “不。我沒有做錯,爲何要給人看笑話?我要昂首挺胸,光明磊落地走!”

    “小姐,您聽奴婢一句勸。何苦要拿別人的過錯,來懲罰自己呢?您的身子現下若就垮了,那往後六個月的禁閉如何能熬過來呀?”

    青衣已經急紅了眼,但林婉香決意不聽。

    屁股上的外傷,將養半月總會好的。可她丟了的自尊,驕傲,還有心頭上的傷疤卻再無復原的可能了。

    --

    爲能使芍藥早日康復,林國公命管家從庫房裏搬出了最好的補品和藥材。

    在聽說人已經渡過了初期的兇險,並且開始逐漸好轉後,林婭熙於第八日登門了。

    綠柳才伺候芍藥喝了小半碗的青菜瘦肉粥,看院子的小丫頭便來報。

    “姨娘,四小姐過來探望您了。要奴婢請人進來嗎?”

    有林國公每日監督着,芍藥一直被護理得極好。全府上下沒有不盡心的。這跟趙姨娘那會的待遇可有着天壤之別。

    見她點頭,綠柳道,“難得四小姐有心。快請吧。”

    小丫頭下去不久,林婭熙同榴蓮便走了進來。

    芍藥靠在牀頭的大迎枕上,氣色不算太糟。她身體仍很虛弱,但是不妨礙講話了。

    不知怎的,這會見到林婭熙,她已不復從前的驚惶難安,反倒涌起一種同仇敵愾,惺惺相惜的情緒來。

    綠柳搬來了椅子,放到牀邊。“四小姐,您請坐。”

    林婭熙笑着謝了。綠柳忙應不敢。

    “補品什麼的,姨娘這裏定是不缺。想來想去,我就帶了一個西域特產的蜜瓜給你。甜絲絲的,很開胃呢。”

    芍藥感激道,“多謝四小姐掛念,還勞煩您親自跑一趟。這樣好的東西,綠柳,午膳後一定記得給我喫。”

    她沒說,林國公得的那一顆幾日前也送來了落雲閣。

    林婭熙煞有介事地關心病人。“葉姨娘恢復得如何了?可還有哪裏不舒服的?你我這般說話,不礙事吧?”

    “胸口的劇痛減輕不少,已經好多了。最近這三四日,還能坐上小半個時辰呢。”

    芍藥說得風輕雲淡,彷佛受傷的不是她本人。

    林婭熙笑。“那就好。不是我說,葉姨娘也太不小心了。”

    少女的話中話令芍藥笑容一滯。

    不是林婉香欺人太甚,而是自己太不小心麼?她那日是看到了什麼,還是事後查出了什麼?

    芍藥心虛得發悸。“綠柳,我想和四小姐單獨說會兒話。你先下去吧,有事我再喊你。”

    “是,奴婢告退。”

    綠柳走後,榴蓮站着不動,林婭熙也仍是一臉淺笑柔和的模樣。殊不知,她越是如此,芍藥便越是覺得她神祕莫測。

    “四小姐無事不登三寶殿。此次過來瞧我,用意爲何,不妨直說了吧。”

    “既然葉姨娘身子抱恙,那我也不多浪費時間,打開天窗說亮話了。”

    林婭熙喜歡直來直往。七扭八拐地說話,沒意思,心也累。

    “姨娘要林婉香付出代價,竟不惜採取自殘自身的方式,會不會太過激了?還是說,姨娘本就是想求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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