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楚煊單手攬過她的肩膀,由所有人目送着,朝街邊的馬車走去。才走出幾步,便似察覺到了什麼不對,男人劍眉微擰,側頭望下來。
“眼下已經入冬,王妃卻穿得好生單薄。出過汗,再吹風,是要染風寒的。”
林婭熙知道,他是關心自己,遂囁嚅着解釋。“練完瑜伽很熱的嘛。而且上個馬車就到的工夫,也吹不着風的。”
“那你也不能這般不愛惜自己。我見了會心疼。”
宋楚煊一面說,一面用長指解着披風。不等林婭熙再反駁,一件寬大厚實的男子外披便罩了下來,將她從頭到腳裹得嚴嚴實實。
當着這麼多熟人的面呢,少女的小臉霎時紅了個透。林婭熙暗自咬牙,這男人真是......霸道得恰到好處。
“外套給了我,那你怎麼辦呀?”
宋楚煊會心一笑,撫着她發燙的臉頰,附在耳邊,輕語了句什麼。
那一瞬間,喫瓜女孩們彷佛看到了百花齊放,繁華似錦的盛景,紛紛捂住被撞亂的心口,陶醉地癡癡望着二人。
殊不知,男人說出口的話卻很是無賴。
“本王的體魄有多好,旁人不知,王妃還不知麼?”
林婭熙嘴角一抽。是啊,何止是好,簡直好到令人髮指。
想她兩世爲人,還從沒有向哪個惡勢力低過頭。但在面對每晚化身爲狼的宋楚煊時,自己極盡求饒的嘴臉真可以說是不忍直視了。
林婭熙欲哭無淚。生怕他再講出什麼令她窘迫的話,只得慌忙打岔。“那個......王爺我們還是快走吧!別再刺激這羣單身狗了。”
無奈,男人的披風太長。少女剛一邁開步子,腳踝就被絆了一下,隨後竟以一個狗啃泥的姿勢,直直朝前栽去。
貴女們驚呼。“天啊!”
“王妃小心呀!”
腦中正想着自己就要撲街的畫面,身子卻是落進了一彎強而有力的手臂裏。
宋楚煊輕鬆將她撈起,再一換手,林婭熙便已經雙腳離地,直接被人打橫抱走。
“王妃這般毛手毛腳的,叫本王如何能放心?還是由爲夫抱着你走吧。”
少女這會撞牆的心都有了。好端端的,他爲什麼非要來秀一波恩愛啊!而自己還偏偏不爭氣,平白遞給他展現男友力爆棚的機會。
林婭熙臉上掛着笑,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來。“那還不快走?!”
看着懷中嬌人兒鴉羽般的睫毛輕輕顫動,宋楚煊低笑。“好,如王妃所願。”
待到馬車漸漸駛遠了,女孩們這纔敢抓着彼此的手,齊齊大喊。
“哇,太甜了,太甜了吧!甜到我心都快化了!”
“啊啊啊,嫁人就當嫁攝政王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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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瑜伽館回府的第二日,林婭熙便被男人說中,病了。
宋楚煊坐於榻邊,一隻手搭在她額頭上,另一隻手與她十指交握。
“熙兒,還難受嗎?怪我昨日不該讓你在風口裏,站那麼久的。”
宋楚煊置氣說道,“本王哪也不去,就留在汀雨軒,照顧王妃。”
少女七分觸動,三分好笑地看着他。“王爺要照顧我?王爺的心意我收到了,但伺候人的瑣事還是讓府裏的丫鬟們來吧。”
雖然沒有說全,但她話中的潛臺詞,宋楚煊可聽明白了。像他這種侯服玉食長大的,豈會照顧別人?
“但凡本王想做的,還無有做不好的。即使從前不會,爲了熙兒,本王也願意去學。”
那麼驕傲的人啊,甘願爲她嘗試,爲她付出。林婭熙的心軟得一塌糊塗,小腦袋在他掌心裏蹭了又蹭。
“王爺......”
少女的嗓音本是清麗柔美的。因着染病而添的一絲沙啞,令她聽起來更多了一種別樣的風情。
宋楚煊背靠在牀柱上,將人連着被子一同擁緊在懷裏。
“小傻瓜,好好養病,別總胡思亂想。我這就讓夜鷹去太醫院,請謝院正過來。”
林婭熙將頭抵在他胸口上依偎着,鼻子裏囔囔的。“不要了。又不是沒感冒過,多睡幾覺就好了嘛。”
宋楚煊知道她是不想喝苦湯藥,遂點點她的鼻尖。“王妃若是不想喝藥,那就快些好起來。嗯?早膳時就說沒胃口,午膳不許再不吃了。想喫點什麼?本王立即命人去做。”
林婭熙確實喫不下,想了想才說道,“上次和王爺出去踏青,回城後喝的那碗酸魚湯挺好喝的,跟別處的味道都不一樣。”
宋楚煊喜道,“好,馬上買!那王妃先再多睡一會吧。等下我來叫你。”
“嗯。”
得了令的夜鷹火速趕往城郊某處小喫攤,不想卻撲了個空。
半個時辰後,等他垂頭喪氣地回來覆命時,宋楚煊正坐在書房裏批奏摺。
見他兩手空空,男人不由皺眉。“怎麼如此之慢?湯呢?”
“回王爺,那家攤子的攤主不在了。”
宋楚煊把毛筆一摔。“不在了,你不會去找?”
“王爺,是......不在人世了。”
“......那他家人呢?總也有會做的吧?”
夜鷹抿嘴。“那人是一脈單傳,且無妻兒老小。”
男人口氣幽冷。“所以,你是在告訴本王,王妃要喝的酸魚湯祕方失傳了?”
夜鷹幾不可察地點點頭。老天爺不讓王妃喝湯,他也沒轍啊。
見宋楚煊怒氣衝衝,起身就往外走,他忙問,“王爺,您要去哪兒?要不,屬下讓王府裏的廚子試試,或者進宮找御膳房做吧?”
宋楚煊頓住腳。林婭熙說了,那碗湯的湯頭很特別,跟別處都不一樣。而同她一起喝過的,只有自己。
“你來廚房,給本王打下手。”
啥?!王爺愛得深沉,竟是要親自下廚嗎?夜鷹嘴巴張大,都能塞下一整顆鵝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