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又瞧見和妃一臉幸災樂禍地盯着自己,一時間又氣又難受,最後無能爲力的她只能低頭掩面哭泣。

    太后見這邊吵完,瞧着敬妃與和妃都消停了下來,這纔將目光轉向皇帝,緩緩開口:“皇上,你得到的消息準確嗎?卻是從這路走?”

    本來焦躁的皇帝聽到太后的問話後,頓時冷靜了下來。

    但就算是冷靜,也沒有立即回答太后的話。

    敬妃聞言,也漸漸停止了哭泣,兩隻耳朵豎起,悄然偷聽太后所問陛下的究竟是何事。

    和妃聞言,輕皺了一下眉頭,原本溫和的雙眸有意無意地掃向皇帝與太后一眼。

    這時,她發現皇帝冷靜的模樣中帶着一絲陰狠,而素來端莊大方母儀天下的太后則是閃爍着一雙陰沉地眸子。

    這……因爲什麼?

    細觀這二人的神情,和妃便知他們對話裏定是藏着自己不知曉的祕密。

    就這一瞬間,和妃和敬妃不約而同就安靜下來,二人屏氣斂息,就爲了等太后和陛下繼續交流。

    然而,皇帝仍舊一言不發,只淡漠地坐於馬車內。

    太后淡定的臉上更是不露一絲一毫的焦躁之色。

    這母子二人什麼都不說,真的是急壞了敬妃與和妃。

    皇帝擡起頭看向太后,二人在幽暗的馬車內交換了下視線。

    最後便見皇帝側身湊到窗戶邊,擡手掀開窗簾,對外面的曹公公命令道:“曹壬,讓人停車!”

    曹壬聽到皇帝的聲音,連忙去跟前方的領軍說。

    然而,即便是傳話,仍然未停下前進的腳步。

    領軍的田巳牽動手中的繮繩,騎着馬來到車邊,低聲說道:“陛下,咱們現在在趕路中,還是莫要停下,免得生變,如今北寧沒有一處是安寧的。”

    田巳本想說‘逃命的路上’,可思及這是如今皇帝最爲在意的事情,便改成‘趕路’。

    說完之後,田巳擡頭看了眼前後的禁衛軍,大家正匆匆奔跑在狹窄險峻的山道上。

    而前後方幽暗的道路上卻是不可預知的兇險。

    加上現在太子和閒王在北寧擄走不少權貴和猛將,使得田巳小心萬分。

    不到萬不得已,他覺得是絕對不能停下前進的步伐的。

    現在天下打亂,只要遠離京城一里,陛下和太后便會安全一分。

    否則待太子和閒王的大軍追來,那可真的是生死難料了,防不勝防了。

    皇帝沉默着將田巳的神色看在眼中,深知後者思慮周全,也知其中的危險,心頭當即就沒有半點怒意。

    只是有些事情,在宮中時他因病臥牀,很多事都未來得及對自己母后明說,如今在外,自然是要趁此時說清楚。

    “停車吧,讓和妃與敬妃先去後面的馬車歇會,朕有事與太后深談。”

    皇帝遲疑了許久,還是在放下車簾時說出這番話。

    這番話不但讓田巳聽到,還讓敬妃和和妃聽到了。

    果真,聽到皇帝的命令後,和妃恬靜的神色中劃過一絲難堪。

    她知道這是有意避開的她們的。

    而本敬妃一言不發,她不敢說這麼多。

    再加上何此時此時皇帝看似冷靜,但在那冷靜的外表下裹着陰沉,讓二人心頭均是害怕。

    更是不敢輕易出言去反對。

    田巳聞言,最後嘆了一口氣,大聲喊道:“停!”

    黑夜之中,一道低沉而嚴肅的聲音響起,本來還在移動的大軍一點一點停下來。

    和妃帶着陽公主,與敬妃一起出了馬車。

    最後在幾名禁衛軍的護衛下走向後面的馬車。

    待她們重新坐好,整個隊伍並未停下,而是重新啓程。

    前面馬車上,如今就只剩下太后和皇帝。

    太后摸着佛珠,哀嘆道:“你現在可以說了。”

    經過這次的宮變,太后儀容雖狼狽,但神色卻是爍爍有神的。

    太后撥弄幾下佛珠,擡起雙目緊盯皇帝,等着皇帝開口回答自己方纔的問題。

    皇帝看向太后,見太后眼底隱藏着極深的疑惑不解,他心中便有了數,只是出聲詢問:“母后對奉國公了解多少?”

    聞言,太后眉頭猛地皺了下,想起一樁陳年舊事。

    但這事已經過去很久,她沒有提起。

    沉默一下,她保持着往日的嚴肅,淡淡道:“自是瞭解甚深,否則奉國公又豈會告知咱們這條逃生的道路?”

    然而,此話一出,一聲幾不可聞的譏笑頓時在馬車內響起。

    皇帝的笑聲惹得太后眼底劃過怒意。

    很快,皇帝嘴邊的譏諷又在瞬間消散,霎時間馬車陷入尷尬。

    片刻後,皇帝纔開口:“母后,如今這樣的境況下,您與我的榮辱早已綁在了一起。

    “咱們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我今日詢問母后的問題,並非存心讓母后難堪,只是希望我們能坦誠相露,將一些事說清楚,若不然奉國公爲何要這樣幫您?

    “還有,我聽說了,出事的時候,有人曾來尋您,說帶您離開北寧是非之地,這……是何人?

    “母后,我是您的親兒子,有什麼是不能說的?

    “還是說,先前的事在您心裏,並不是美好的回憶?”

    他並未與太后就方纔的問題爭鋒相對,只是用頗爲無奈的口氣去詢問,他想知道真相。

    他都這把年紀了,他想知道一些塵封已久的事情,一些自己兒子兒媳知道、但自己不知道的事。

    激將法若是用在旁人身上或許不會有效果,但用在自己母后身上,那是絕對奏效的。

    母后養尊處優這麼多年,曾經俯視北寧天下多年,和父皇當年又豈會這麼平淡?

    況且,奉國公是月雲歌的外公,若非月雲歌和天羿聯姻,只怕和他們君家就是君臣關係。

    然而,奉國公卻是毫無底線就告知這路線。

    據說這路線是奉國公和曾經的國公夫人才知曉的。

    聽到皇帝的話,太后的心思幾次翻騰,一直沉默不發,最後擡眸看向皇帝。

    見皇帝的眼中含着當年還的身爲太子時的誠摯和孝順,太后隱於衣袖下的拳頭鬆了幾分的力道,這才一臉惆悵地開口。

    “奉國公的妻子,曾是你父皇最中意的女人。”

    聽到這話,皇帝臉色大變:“什麼?父皇中意的女人?然後呢?”

    若非母后親口吐露,他都不知道自己年邁的母后竟然還藏着這段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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