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塵東帶回來的消息讓衙門心頭一喜,連日來緊皺而疲倦的眉頭也不禁舒緩幾分。
另一旁的奉國公和副將臉色凝重地看着君墨塵,二人心中似乎是還存在其背的擔憂,並未像其他人一般放下放鬆的表情。
君墨塵則與奉國公交換了下眼神,目光並未與副將想接觸,隨即面色不改地吩咐道:“北漠的事本王自會看着辦。接下來就按照之前的佈局去去忙吧!”
話已至此,明顯是不願多談阿拉融的事情,更不願讓他人過分插手北漠的事情。
衆將見君墨塵如此安排,也知君墨塵行事穩重,便不由得放下了心,紛紛轉身出了營帳。
副將和幾位將士互看一眼,心知君墨塵決定的事情素來不會改變。
他們心中即便有再多的疑問,也不可能從自家王爺的口中得知更多的消息,所以也只能跟着衆將步出營帳。
見君墨塵遣走所有人,奉國公上前靠近君墨塵沉聲問後者的打算:“此事你如何看?”
君墨塵勾脣一笑,眼底一片瞭然,緩緩開口道:“能讓阿拉融來北寧,在幽州折騰了一下又離開,自然只有一件事情。
“若是爲我,大可不必與父皇計較。
“可如今,閒王竟把我的笨女人當作擋箭牌,我自是不會再冷眼旁觀!”
君墨塵聲音雖清淺,語氣卻極其堅毅。
臉上雖含着笑,眼裏卻也泛着寒芒,讓人望而止步。
奉國公聞言,目光自方纔佈局的地圖上轉向王爺。
見君墨塵已是下定決心,他不免得微了一口氣,卻並未出言阻止,只是擔心月雲歌如今的處境。
“那丫頭該怎麼辦?況且她如今還懷着孩子,萬一出了什麼事情,那……”
奉國公越是想到後果,越是後怕。
廢帝之詔一事是他一手造成的,他自是不敢當面指責君墨塵,只能縮了縮脖子,眼底一直含着擔憂。
君墨塵豈會不知奉國公的心思。
見後者這般小心翼翼,他心知奉國公還在因廢帝之詔一事而內疚,自責他自己給笨女人帶來危險。
君墨塵微搖了搖頭,眼眸中劃過一絲對奉國公的心疼,道:“近日我會書信傳給笨女人,讓她早做打算。
“有黑羽閣和獄血宮的人在她身邊,加上笨女人她素來小心謹慎,應當不會這麼輕易被……”
忽然,君墨塵的聲音猛地一頓,眉頭也隨之皺起,似是想到別的事情。
只見他眼底冷靜漸漸消失,一抹凌厲之色出現在眼中,隨後看向一旁的塵東,問道:“派出去的人可有傳回北漠的消息?”
塵東正要稟報此事,聽到君墨塵問起,立馬開口回道:“王爺,咱們的探子暗中偵查是何人投敵賣國,如今已經鎖定兩方人馬。”
語畢,擔心隔牆有耳防不勝防的塵東走進君墨塵與奉國公,低聲在二人耳邊報出那兩方人馬的名字。
聞言,君墨塵與奉國公眼神同時一沉。
奉國公率先冷笑道:“果真與他們脫不了干係!看來斬草不除根,真是春風吹又生啊!”
他心底卻早已有了打算了。
語罷,君墨塵坐回桌後,拿過宣紙,快速地在紙上寫信。
不等君墨塵將信件寫完,便見一名士兵快速衝了進來,跪在君墨塵的面前稟報道:“王爺,焱家軍突然襲擊咱們軍營!”
君墨塵卻是連臉也不曾擡一下,直接對那士兵下了命令:“通知其餘人,馬上陣應敵,一定要壓制住焱家軍。”
他一邊說,一邊握着毛筆,不曾停歇,一氣呵成地寫完家書,將宣紙摺疊好塞入信封中交給塵東:“給笨女人。”
“是!”塵東應聲。
交代完後,君墨塵拿起自己慣用的長槍,留下奉國公坐鎮軍營,自己領着士兵踏出營帳。
墨家軍大營外,幾萬焱家軍前來挑釁。
所有人身騎戰馬,神情藐視地盯着墨家軍大營,更有甚者出言不遜辱罵君墨塵奉國公等人,囂張且狂妄。
碩南王治軍之嚴,無人敢在君墨塵發令之前出言與之對罵。
唯有塵西領着幾萬人與之對峙,雙方劍拔弩張,均是等着對方再次射第一支箭,隨後有足夠的理由開戰。
看到君墨塵領着士兵登上塔樓,方纔焱家軍中出言不遜的將士頓時閉上了嘴。
雖然隔得遠,但君墨塵往日的威名以及如今的氣勢均讓焱家軍渾身微顫,明白昔日‘惡煞’並非想象中那般好對付。
“咻!”
一支箭矢在雙方對峙之時從遠處山坡上射來,正中焱家軍一名將領。
那將領來不及慘叫,低頭卻發現自己的胸口已被那長箭穿透,鮮血順着盔甲滑落。
雖然差點致命,但這卻疼得他滿頭大汗。
儘管如此,他也不願在墨家軍的面前失了氣勢。
見自家的將領受傷,焱家軍中的將士立即沸騰了起來,紛紛指責君墨塵的卑鄙行徑與小人作爲。
“暗中放箭真是小人所爲!”
“我等素聞碩南王往日也是光明磊落的漢子,卻不想竟做些見不得人的事?”
“真是讓我們失望!”
“諸位墨家軍可看清楚你們王爺的德性了?”
“你們認爲跟着這樣的人,縱使有朝一日碩南王登上帝位,會有人去服這個背地暗算的小人?”
“難怪碩南王會替皇帝出頭,原來竟是一丘之貉,狼狽爲奸!”
“皇帝殘殺我們的人,碩南王竟在兩軍對陣之時對我軍將領暗下殺手,這等小人行徑,我等還真是唾棄之極!”
見焱家軍竟這般顛倒黑白,墨家軍人人心頭大怒,可在沒有接到君墨塵命令之前,衆人只能強忍心頭的怒意。
君墨塵立於高處,將下面的情況看得一清二楚。
他並未理會下面焱家軍的叫囂,目光遠眺望向那凸起的山坡上。
在那裏,一名女子手持長弓坐在馬背上。
此時那女子正擡頭往他所在位置看來。
女子那颯爽的臉上在注意到他的目光後,輕輕揚起一抹高傲的冷笑,最後更是膽大無畏地朝他揮了揮手中的長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