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雲歌先給了竹桃一個淺笑,繼而將注意力放在黑林的身上:“黑林,如今到什麼地界樂然?今晚在何處歇腳?”

    黑林浮躁不安的心漸漸安定下來,想着跟隨王妃的這些日子,王妃總能利用頭腦化險爲夷,心中頓時升起崇拜之意。

    他隱去臉上的殺氣,挑開車簾仔細地看外面的地形,坐正身子道:“咱們如今已經出了山谷的地界。

    “以咱如今前進的速度,半月能到南疆邊境。

    “這邊有客棧,按咱們事先安排,只要能夠在天黑前進城,就能找到歇腳的地方。”

    黑林將情況稟報給月雲歌,隨後等後者吩咐。

    聞言,月雲歌眉頭輕蹙,臉色漸漸凝重。

    車內的三人見她陷入沉思中,紛紛保持沉默。

    “不必進城,現在北寧國情複雜,四處均有叛軍的人,更是冒出盜匪,貿然進城會暴露。”

    見月雲歌拒絕,黑林明白其前者的顧慮,清聲說道:“王妃,咱何不利用城中的外敵來對付跟蹤之人?”

    “這的確是個好主意,只是萬一那兩方人馬早已結盟,咱豈不是中計了?”

    說到此處,月雲歌素手輕挑車簾,雙目往外望去。

    “國家動盪不安,流匪盜匪定會趁機作亂,咱們一路走來竟無半個行人,只怕早有人清理此處,等着咱們自投羅網。”

    說完,月雲歌斂去臉上的笑意,面上浮上一層冰冷,思索着整件事情。

    “王妃,我立即讓人前來保護……”黑林心頭大急。

    如今情況特殊,王妃身懷六甲豈能折騰?萬一出了意外,自己死都難以謝罪。

    “稍安勿躁。”月雲歌猛地叫住黑林,讓他重新坐回車內。

    隨後,她在慢慢思索着對策。

    “王爺前些日子的信件中曾提到,北漠公主曾糾集北寧的盜匪作亂,看來確有此事。

    “盛世太平有軍隊壓制盜匪,一旦遭遇亂世,沒了軍隊管制,盜匪四處作亂,手段殘忍。

    “出了京城的地界,咱們還要更加小心纔行。

    “若此時將隱藏的暗衛召集起來,過早暴露在敵人面前,於我們無益……”

    說完,月雲歌眼簾半斂,朱脣輕啓,神情越發嚴肅,隨後招手讓黑林靠近,小聲在黑林耳邊交代着事情。

    “王妃放心,我定會辦好此事。”

    黑林自是明白輕重緩急,向月雲歌保證之後便轉身出了馬車。

    目送黑林離開,月雲歌放緩臉上緊繃的神情,閉目斜靠在馬車內休養,並未再開口多說半個字。

    夜幕降臨,車隊選擇一處別院停下,竹桃與憐兒則小心地扶着月雲歌走出馬車。

    “王妃,這是?”憐兒好奇地問道。

    只見憐兒一面扶着月雲歌走下馬車,一面擡頭看着屹立在面前的高門大戶,眼底帶着深深的震撼。

    月雲歌淺笑着看了憐兒一眼,並未作答,領着她們踏入許久不曾來過的別院。

    一旁的竹桃出聲解釋道:“這是夫人當初給王妃的嫁妝之一。”

    作爲陪嫁丫頭的竹桃自然知道的比憐兒和栩芝還要多。

    吱呀。

    大門被人打開。

    黑林從裏面走出來:“王妃。”

    “嗯。”月雲歌點點頭,繼續往內走去。

    從大門走向正屋的一路上不見任何奴才,原本留着看守別院的奴僕都因爲戰亂而逃離此處逃命去了。

    見月雲歌臉上帶着濃濃的倦意,憐兒說道:“王妃,我去廚房,用咱們帶過來的食材做些喫食,您歇息會。”

    竹桃則是手腳麻利地將帶過來的被褥暫時鋪在軟榻上,讓月雲歌將就着。

    看着沒有人氣的別院,月雲歌心頭緊繃的弦鬆了些,囑咐道:“黑林,一切照舊。”

    “王妃放心,一切都準備妥當。”

    語畢,黑林手持佩劍踏出正屋守在外面。

    別院內重新歸於寧靜,月雲歌稍稍用了些晚膳,便和衣躺在軟榻上歇下了。

    月色闌珊,別院一片寧靜,月光灑向每一個角落。

    屋裏的人睡了,唯有門外的黑林等人精神抖擻地看守正屋。

    次日,雞鳴時分,月雲歌起身思索後路。

    直到天亮才下牀開門。

    聽到開門聲,黑林活動了身子,隨即走上前向月雲歌稟報昨夜的情況。

    “王妃,如您所預測,並沒有其他問題。”

    月雲歌微點頭,嘴角浮上一抹淺笑,溫和道:“一會上車便好好歇息吧,昨夜辛苦了,接下來的日子,纔要真正小心。”

    “是。”

    墨家軍大營中。

    塵東快步走進營帳內,見君墨塵與衆將正在商量戰事,小聲道:“王爺,月家有人前來找您。”

    君墨塵聽到‘月家’二字,將接下來的事情交代清楚,便打發衆將出去,轉身看向塵東,沉聲道:“月家何人前來?”

    說話間,君墨塵英挺的劍眉微挑,眉心浮現擔憂。

    昨日接到八百里加急,知曉山谷發生的種種,他的一顆心便時刻懸着,擔心笨女人此時的處境。

    如今聽到‘月家’二字,問話中更是帶着急迫。

    “是下官!”

    此時,營帳外傳來一道穩重的男聲。

    隨即帳簾被掀開,月容煊風塵僕僕地走進來,單膝跪地行禮:“下官月容煊參見王爺!”

    “原來是大舅子啊!快起來!”

    月容煊是月雲歌的大哥,因着後者的關係,君墨塵待與她親近的人都沒有端王爺架子。

    君墨塵見是月容煊,眼底的焦色隱去,換上喜色,親自上前扶起月容煊。

    “你怎麼突然到本王的軍營來了?”

    月容煊也知道自己的身份,見君墨塵這樣喊,心裏還是挺感動的。

    如今見君墨塵心思放在大事上,也不含糊道:“王爺,我此次前來,是爲了火槍一事。

    “先前臣妻帶回來的火槍,我都送去給雲歌了,隨後我便開始仿造。

    “但當時雲歌說以後產出的火槍盡數送與王爺處。

    “這不,我將快速趕製的火槍都運了過來,還請王爺檢閱!”

    語畢,月容煊雙手拍了一下,十幾名士兵擡着好幾個木箱子走了進來。

    待木箱子被輕放在地上,月容煊走到木箱子前,將木箱子一一打開,讓君墨塵查看裏面的槍支。

    只是剛回頭,卻發現君墨塵眉頭緊皺,眼底帶着怒意:“你竟當真將這些東西全部送到了我面前?那笨女人那邊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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