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前過得太順了,從小就是家裏最得寵的,但是沒想到到最後才知道這不過是個笑話。
自己最喜歡的姑姑給她爹安排了外室,她最喜歡的表哥爲了皇權不能娶她,她以前信任的朋友只是利用她,如今就連最後一絲溫暖都沒了,她娘和離了。
接連的變故讓她變得沉默又乖戾,看什麼都不順眼,但是她也知道她鬧沒用,因爲已經不會有人再哄着她了。
容落歌瞧着這樣的明玉華反倒是哭笑不得,便道:“人這輩子長着呢,你這才遇到多大的事兒,你看看我,是不是就心平氣和了?”
明玉華一下子又被逗樂了,“有你這樣說話的嗎?你讓我笑還是哭?”
“還是笑吧,人生已經夠苦了,咱們自己讓自己開心點。”
明玉華嘆口氣,“我以前從沒想過有一天我會這樣狼狽,我一直以爲我的人生就像是天上的太陽,這纔多久,我就從太陽變成燈籠了。”說着又看着容落歌,“我之前的話是真的,我想過了,女人這輩子如果不能依靠孃家,就只能依靠婆家。我想嫁一個有權有勢的人,能讓我活得自在的人,我不在乎對方年紀大小,有沒有孩子……”
“你等等。”容落歌看着明玉華,“你這是瘋了吧,哪有這樣作踐自己的?”
“我是認真的。”
容落歌微微皺眉,“你這是何必?”
“我不想回河東,也不想繼續留在將軍府看着我爹,除了嫁人沒別的辦法。我爹孃雖然和離了,但是我依舊是大將軍的女兒,明妃的外甥女,這個時候纔是我能找到最好人家的最佳機會。”
太冷靜,太理智了,看來這件事情她已經翻來覆去想過很久了。
容落歌看着她說道:“那我也不能盲目答應你,我只能說替你問問。你要知道,你想要有權有勢的人,能做到高位的人,基本上年齡都要比你大很多。”
要自己手握權勢,首先那些名門公子還未入仕只靠着家裏的就排除在外了。
像是寒星瀾這樣生下來就註定是人上人的,明玉華因爲是明妃的外甥女,但凡是不想摻和進儲位之爭的,也絕對不會娶她。
所以,明玉華想的沒錯,她的家世就算是很不錯,想要找一個處處合乎心意的良人也不容易。
容落歌看着明玉華,“你真的打定主意了?”
明玉華點頭,“是,我這輩子都不會跟我爹與我姑故和解,我恨死他們了。”
容落歌微微垂眸,然後想了想看着明玉華說道:“你雖然是這樣說,但是在外人眼中,你依舊是明妃一系的人。”
明玉華苦笑一聲,“所以我才找你。”
容落歌盯着明玉華,她是沒想到她居然想要跟明妃爲敵。
明玉華看着容落歌遲疑,直截了當的說道:“這樣說吧,我知道太子與齊王不睦,我願意爲太子殿下效力,以我的婚事爲籌碼,用來迷惑明妃與我爹。”
“明玉華,你這樣說我也沒辦法相信你。”容落歌確實不能確定她說的是真是假,事關寒星瀾,這就不是她與明玉華私交的事情了。
明玉華神色平靜的點頭,“我知道,畢竟我是齊王的表妹,你爲了太子殿下着想也不能輕易信我,爲表投誠之意,我這裏有個東西,煩你替我交給太子殿下。”
“什麼東西?”容落歌看着明玉華將一個巴掌大的甜白瓷的瓶子放在桌上問道。
“你不會想知道的,我看了都覺得噁心,不敢相信這是我姑故做的事情。”明玉華又拿出一封信遞過去,“爲表誠意這是我給太子殿下的投誠信。”
容落歌:……
“你可真是準備周全。”容落歌看着明玉華說道。
明玉華似乎是終於做了決定,整個人也輕鬆幾分,笑了笑說道:“說起來你可能不信,來之前我做了兩手準備,我想着你要是對我落井下石,我就拂袖而去。你要是心存善念拉我一把,我就倒戈太子。”
“感情我在這裏還是有點用處的?”容落歌搖搖頭,“你做的決定與我又有什麼關係,說起來這是你的終身大事,你要知道你做這個決定之後,太子殿下也不會看在你我的情分上對你留情,既然要選擇聯姻,而且是有目的的聯姻,很有可能你的聯姻對象不是那麼好相處的,你也得做好準備。你得到了你想要的權勢,相應的你也要付出些什麼,而付出的到底是什麼,只有等你成親後才能自己體會,這些我都無法預知,你知道嗎?”
明玉華沒想到這個時候容落歌還在勸她三思,換做別人便是爲了自身的利益,只怕也會答應她。
她果然沒看錯人。
“我知道,我不怕,也做好準備了。”明玉華堅定地說道,她想反擊她的父親,她想報復明妃與表哥,就只能站在比他們更高的位置。
爲此,她願意付出她能付出的一切。
容落歌一看就知道無法勸動她,將東西收起來,然後看着她說道:“我會盡量請殿下爲你尋找一個良婿。”
“謝謝。”明玉華這回是真的開心的笑了,“容落歌,我現在最慶幸的事情就是當初與你和解。”
容落歌嘴角抽了抽,“我可真是謝謝你,給我出了這個難題。”
容落歌回了東宮之後,想想明玉華當初那麼個單純的大小姐,如今也被逼的變成了黑心蓮,這世道就是這樣殘酷。
今日寒星瀾回來的有些晚,入夏之後天氣就原來越熱,容落歌坐在窗前納涼,邊看書邊等太子,一直等到華燈初上,寒星瀾才踏着夜色歸來。看上去神色並不算是愉悅。
容落歌起身迎了出去,寒星瀾看着她出來,快走幾步踏進門來。
容落歌瞧着他的面容輕聲說道:“怎麼了,看着你心情不太好。”
寒星瀾定睛看着容落歌,“今日未時陛下在道觀暈倒了。”
容落歌心頭一顫,與寒星瀾四目相對,心跳如擂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