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婧不願意,搖搖頭,“阮姐姐,我想回去睡一會兒,睡醒了我就知道怎麼做了。”
阮淑容攔不住,只得讓她走了,瞧着她身邊的宮人也沒跟着,就讓自己身邊的人送她。
勾婧擺手拒絕了,“就這幾步路,一會兒功夫就到了,我自己回去就成。”
勾婧出了永樂宮,沒想到遇到了正好回來的穆光夫人,就避到一旁見禮。
穆光夫人對着她笑了笑,然後便進了永樂宮。
勾婧回頭看着穆光夫人,這一位家世不如她,長相不如她,偏偏還能做上三夫人的位置,就是因爲跟着皇后做事。
她父親是個御史又如何,還不是要她給蘇德妃辦事,捧着她,哄着她,那蘇德妃的性子她這段日子也算是看清楚了,並不是一個能容人的人。
跟着這樣的人能有前途嗎?
蘇德妃真的能將皇后鬥下去,自己坐上後位嗎?
勾婧不知道。
她走了幾步,覺得日頭很曬,也有些懊惱自己沒讓宮人跟着,這會兒也顧不上抱怨,加快腳步往永延殿走。
因爲陛下從不來後宮遊玩,以至於後宮的嬪妃也沒興趣梳妝打扮出來逛花園,所以整日裏偌大的御花園總是冷冷清清的,只有宮人偶爾經過。
勾婧嫌熱得慌,就走了小路準備穿過去,這條小路平常根本沒人走,十分偏僻寂靜,哪知道路過假山林的時候,忽然聽到有人在說話,她下意識地就放緩了腳步。
“讓你做的事情你做了沒有?”
勾婧聽到這句話臉色就不好看了,她估摸着自己這是撞上什麼事兒了,立刻嚇得有些腳軟,靠着假山一動也不敢動,用帕子捂了嘴,正怕自己發出聲音來。
這聲音很陌生,她確定自己沒聽到過。
緊跟着又聽着另外一個女聲說道:“催什麼催,這樣的大事是能隨便做成的嗎?讓你準備東西總是拖延,現在催起來倒是快。”
這個聲音有點耳熟啊。
勾婧一時間沒能想起在哪裏聽到過,但是她敏銳地抓住準備的東西幾個字,準備的什麼東西?
她們要做什麼?
“到底怎麼樣了,你到底給個準話。”
“已經在準備了,不過你那邊確定奶孃沒問題?”
奶孃?
勾婧心頭猛地一跳。
“當然,我先走了,記得不要再拖了。”
勾婧聽到有腳步聲快速離開的聲音,她依舊不敢動,緊跟着又聽到另一道腳步聲離開的聲音,這才猛地喘口氣,扶着假山動也不敢動。
這後宮裏哪裏有奶孃?
一個是鳳儀宮,另外一個就是東明殿。
到底是哪裏的奶孃被收買了?
勾婧深一腳淺一腳地慢慢往回走,只覺得頭重腳輕,她都不敢往下想。
還有之前那個有些熟悉的聲音,自己到底在哪裏聽到過?但是越是着急,此時越是想不起來,越想不起來就越着急。
等她回了永延殿,才發覺後背上密密麻麻的一層汗,整個人都有些虛脫了。
勾婧聽到身邊的人在說話,這才猛地回過神,壓下自己的忐忑不安的心情,擺擺手說道:“沒事,你給我倒杯茶來。”
“是。”
很快宮人倒了茶來,勾婧一杯茶下肚也沒能拿定主意到底怎麼辦。
她與東明殿沒有交集,那邊住着的是兩位太妃與頤樂公主,說實話,不管那邊出什麼事情,與她沒有絲毫關係。
另一邊便是小皇子那邊,那邊是皇后娘娘……
能對鳳儀宮那邊下手的是誰?
勾婧不用去想都知道肯定是與皇后娘娘作對的人,她其實也屬於這個陣營。
太后、蘇德妃、宋惠妃……
不管是哪一個出手,只要成功了,她們這一方就勝了。
可是,小皇子還那麼小,勾婧坐立難安,連晚膳都沒能喫幾口,天色漸漸地暗了下來,宮門落鑰,她近乎於麻木地洗漱更衣就寢。
這一晚上,她都沒怎麼睡好,夢裏全都是小孩子的身影,她在鳳儀宮見過小皇子兩次,胖乎乎的,軟軟的,笑起來的時候聲音很清亮。
大人的紛爭與小孩子有什麼關係呢?
就算是勾婧知道,如果沒有了小皇子,皇后娘娘會深受打擊,小皇子可以說是她立後的根本,如果根基被動搖,以後她的後位就能動搖。
這個計策不管是誰想出來的,確實有用。
她要是去告密,不知道會牽連多少人,結果是她能承受的嗎?
她的孃家也在這條船上,等於是自己插自己一刀。
可是……
一來她不忍心這麼小的孩子就喪命於宮鬥之中,二來也可以藉此機會像皇后表忠心,給自己鋪另一條路……
勾婧盯着漆黑的眼圈坐起身來,掀起帳子大步走出來,透過窗子能看到外面天色已經微微亮起來。
“主子,怎麼起這麼早?”宮人聽到動靜立刻進來問道。
“一時沒了睡意。”勾婧儘量不讓自己表現出異樣來,在她這宮裏服侍的人,她也不知道有幾個能信任的,總之平日她都小心得很。ъ
勾婧與平常一樣開始更衣洗漱對鏡梳妝,用了早膳之後,這纔像是往日一樣對着宮人說道:“你們不用跟着我,我去找阮淑容說說話。”
“是。”
勾婧這才慢騰騰地往外走,她順着宮道一路前行,腳步不疾不徐,她告訴自己不能慌,不要露怯,就跟平常一樣,不要被人發現端倪。
蘇德妃與宋惠妃不好相與,若是她們知道是自己告密,只怕能將她生吞活剝了。
一直走到岔路口的時候,她的腳步頓了頓,迅速地往四下看了看,等到沒有宮人經過的時候,這才快速的拐向了鳳儀宮的路。
融心正在服侍皇后娘娘更衣,聽着卻彩進來回話勾淑儀要求見娘娘,還挺奇怪地說道:“勾淑儀怎麼這麼早就來了?”
容落歌正準備去織坊,聽了卻彩的話問道:“勾淑儀可有說爲了什麼事情來的?”
“勾淑儀說有要緊的事情面見娘娘,請娘娘無論如何見她一面。”卻彩道,“別的話就不肯再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