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卻覺得在受折磨。
姜嵐繼續道:“她還沒有成婚不是嗎,你還有最後的機會,我帶着小禾離開,你再去努力一回。”
沈復沮喪的說:“哪裏還有機會,她跟你是不一樣的女人。”
看着心上人成親,生子,這就是他讓秀月經歷的事。
他還要在她面前故意對宋寧好。
他想要她怎麼做,跟他發脾氣嗎,她不會的,連他成親都沒有鬧沒有多說一句話的人,怎麼會跟他發脾氣。
他從來都不懂秀月。
姜嵐又被他氣到了,什麼叫不是一樣的女人,只不過她身後有家族,做什麼都難由自主,而秀月更加隨心所欲罷了。
於是她道:“你說的也沒錯,放棄她的人本來就是你。你當初大可以不娶我,可以不碰我,可是你怎麼做的?”
沈復雙手捂住了臉。
他曾經的的確確,不覺得娶姜嵐有任何的不對,跟她好好做夫妻有什麼不對。
可是他也想過,他的妻子可以是門當戶對的任何一個女子,但家裏必須要有秀月的一席之地。
姜嵐冷笑,“孩子也是你主動要跟我生的。你總在後悔,至我於何地,你又有沒有想過?”
沈復喉嚨裏有些痛,這個問題他想解釋,又難以開口。
他原是要一直分房下去,可母親佯裝病重,他沒有法子了。
他真的希望秀月能跟他說,我給你生。
哪怕知道不可能,他還是去問了。
只要她願意,他會休妻,然後娶她過門,這輩子都好好把她捧在手心上,她要往東他絕不往西,什麼都聽她的,叫她一輩子都不後悔這個決定。
可是她只給了他恭喜。
他只能跟姜嵐再行夫妻之禮,姜嵐很快有孕,他的母親也“病情好轉”,他一高興就重金買珍寶送給姜嵐。
直到母親完全成了沒事人,沈復才意識到他被騙了。
母親的這一騙,他有了孩子,他原想着這一生就這樣下去吧,宋寧卻告訴他,其實秀月心裏一直有他。
沈復到那時才明白,秀月一直在等,她想要的是一個堅定不移要跟她過餘生的沈復,是明明白白只要她的沈復。而不是瞻前顧後,總給自己留有餘地的沈復。
她五年孑然一身,耗費了身爲女子最好的年歲,可是他不懂,也沒有讓她等到那個結果。
所以現在她要嫁人了,她再也不會等他了。
姜嵐道:“其實我有時候還挺怨恨你的。可我不能,我想要這家好好過下去。所以現在我跟你把話說清楚,你有自知之明瞭,對她心思斷了,就跟我好好過日子。”
沈復搖搖頭,“斷不了的。”
“那就跟我和離,再堂堂正正去追求一回,男人就乾點實事兒,彆扭扭捏捏的在家裏天天半死不活的。你這樣對得起誰啊?”
姜嵐這番話,沈復都聽進去了。
她說的對,他必須要試一試,這是他最後的機會了,他不想抱憾終生。
沈復想了許久,最後道:“姜嵐,你要多少補償我都給你。”
姜嵐面無表情看着他,“小禾呢,能讓我帶走?”
“小禾出了這個門,就跟你沒關係了,你管不到我們。至於補償也不必了,我不是沒錢。”
拿了他的錢,他圖個心安理得。
可是他又憑什麼心安理得?
她走出去前,沈復又問:“你會跟小禾怎樣說起我,會說我是個很差勁的爹嗎?”
姜嵐覺得他能問出這個真可笑。
“你是很差勁。你那些好都只做給外人看,在府裏你是怎樣,你自己清楚,你抱過小禾幾次?你都不在意孩子的感受,在小禾面前跟我恩愛一點,你也做不到。現在也是你不要小禾了。”
沈復點頭,“你說的對。”
“你不配做爹,”姜嵐道,“哪怕秀月不答應跟你和好,你也別回頭來找我們,我不會再讓小禾認你。”
沈復又點了一下頭,“知道了。”
-
宋寧在御書房裏睡着了。
醒來她發現她躺在了那張紫檀木透雕貴妃榻上,趕緊滾下來,抱着蓋毯嚇得不輕。
傅景翊還在看書,他視線挪到她身上,“做噩夢了?”
宋寧把蓋毯甩到榻上,扭扭捏捏小聲道:“我怎麼會躺這裏,我不是故意的。”
完了,她玷污皇上的心頭肉了。
傅景翊一時片刻的聽不懂,“你做什麼了?”
宋寧見他好像不準備發脾氣,大概是他沒注意到她剛剛躺在哪裏?
她可是躺了皇后的妃榻啊!
既然他沒注意到,宋寧自然不會提醒他,鬆了口氣,到他身邊,捏着手指說:“做噩夢了。”
傅景翊把她拉過來讓她坐在自己腿上,溫聲問:“夢到什麼了?”
她發現跟羽國使臣走了一趟回來,皇上對她好了許多,再沒有對她皺過沒有,也沒有叫她“出去”過。
他總是一笑就讓她覺得,他眼裏全部都是她,再無保留。
宋寧把她做過最可怕的夢說出來。
“夢見有個人拿刀割開我的臉,割得很深,都可以看見骨頭……”
她沒說完就打了個寒顫。
“只是夢,不去想了。”傅景翊摟着她,爲了哄她不去想,絞盡腦汁給她說個稀罕事兒,“沈復跟姜嵐和離了,這事你聽說了嗎?”
宋寧雙眼睜大,“他幹啥?不會是要跟崔寬搶人吧。”
她果然感興趣,傅景翊便繼續說:“他來找了秀月,表露心意。”
“有毛病吧。”宋寧嘟囔道。
“秀月也是這麼罵他的,”傅景翊說,“秀月還說,哪怕你今天割喉自盡了,她也會嫁給崔寬的。”
宋寧滿意道:“就該這樣。沈復被氣死了沒有?”
傅景翊臉貼着她的額頭,道:“這會兒還沒氣死呢。沈復又問她,如果跟姜嵐生子前他毅然和離,結果會不會不一樣。秀月告訴他,也許吧,不過這會兒太晚了。”
秀月不肯跟沈復單獨說話,沈復就當着宮人的面說了,宏公公就把這事兒生動轉達給皇上。
不是多大事兒,只是傅景翊交代過宏公公,有啥稀罕的事兒告訴他,他好說給他的皇后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