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皇后今天肯回宮嗎 >第二百零六章 值得
    清辭醒過來已經是五日之後。

    她從牀上蹦下來,赤着腳往帳篷外跑。

    陸平謙在帳篷門口拉住她,大聲喊:“姐!”

    清辭怔怔看着他,如墜一場大夢,遲遲才反應過來,抓住他的雙臂,上上下下的盯着他看。

    他黑了瘦了,原本白白嫩嫩的臉被邊關的風沙吹糙了許多,人是乾淨的,大概是剛洗過澡。

    “你沒事啊。”

    清辭一開口,眼淚就止不住的往下掉了。

    陸平謙也哭:“對不起,我什麼都做不好,還拖後腿,害你剛生好孩子就過來了,我什麼用都沒有。”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清辭心口的巨石放下了,又問:“秀月呢?那個女人居然騙我喫迷藥,她有問題。”

    陸平謙雙眸閃爍了下。

    “姐,秀月走前給了徵西將軍一道聖旨,聖旨上說,我一歸軍,就即刻率兵攻打碧璽城。姐,回金陵城去吧,接下來的事你不用管了。”

    清辭遲遲聽不明白,“什麼意思?”

    “……”

    “你是怎麼回來的,平謙,他們是怎麼放過你的?”

    陸平謙不知道該怎麼說出口,說實話,當知道是秀月代替了清辭時,他心裏大鬆一口氣。

    可他現在卻說不出口了。

    清辭的臉色越來越差,她推了一把陸平謙。

    “秀月不可能代替我去吧,羽國人又不瞎,怎麼能辨不出真假?”

    “姐!”陸平謙說,“從你出金陵城到這裏一路的蹤跡,都有故意暴露給羽國的線人,因而他們志在必得,那張人皮面具是姐夫一早準備好的,他料準了你的性子是一定要來救我的,也不會同意讓秀月代替你去,所以他瞞着你。”

    清辭怔住。

    她原本以爲弟弟還能平安無事的站在眼前,便是圓滿。可現在,她的心裏,嗓子眼,都像被什麼東西結結實實的堵住了。

    秀月跟着傅景翊這麼多年,他居然讓秀月替她去送死?

    陸平謙及時說:“是秀月自己的意願,姐你不要愧疚,跟你沒關係,欠也該是我欠她的。”

    清辭頭暈目眩的,沉聲問:“所以呢,已經攻打碧璽城了嗎?”

    陸平謙點頭,“咱們留在這裏等消息便可,或者回金陵城去,這裏用不着咱們。”

    清辭跑回帷帳裏找了一圈,找到了秀月的佩劍。

    她拔劍出鞘,鋒芒依舊。

    -

    被兵臨城下的時候,司霆曳才意識到手裏這個皇后有問題。

    他幾乎氣急敗壞。

    “陸平謙一送過去,就打過來了?怎麼他們不管這個皇后了?”

    到這時,秀月才放心得笑出聲來,“蠢貨,我祁元朝的皇后豈能落入你手,就你也配。”

    司霆曳拽住她的頭髮把她拎起來。

    “臭婊子,你找死!”

    原本以爲拿捏住了祁元皇帝的心肝,結果反而被戲耍了一道。如此一來,城破在即,他更沒有辦法向王上交代。

    司霆曳把所有的怨氣都撒在她身上,狠狠踹了幾腳仍覺不解氣。

    “把她掛城牆上當靶子,讓她死在祁元的箭下!”

    屬下把秀月往外拖,司霆曳又道:“等等!”

    他強硬掰開秀月的嘴,往她嘴裏塞了條千足蟲。

    “用你身上我還捨不得呢,”司霆曳咬牙切齒道,“這東西是幫你收屍的。”

    羽國人頂着亂箭飛射,也要奉命把她掛在城牆上。

    她雙手被捆着掛下來。

    秀月看到浩浩蕩蕩的祁元軍隊,那飛揚的火紅色旗幟,讓她心緒也激昂盪漾起來。

    她想,一切都是值的。

    閉上眼睛,風聲瀟瀟,無數箭支破空而來插在自己身側。

    她服用了手腳軟化的藥物,腹中千足蟲的啃食撕咬帶來的劇痛反而讓她有了點力氣,憑自己身體的避讓躲開好幾支箭。

    沒有人是不怕死的。

    她在這時候顧不上去想女兒,也顧不上去想崔寬,卻有那麼一瞬,想起了同樣被亂箭射死的沈復。

    她記得曾經在沈復提過一嘴:男人死在戰場上是最值得欽佩的。

    沈復當時說:那你永遠不會欽佩我了,我不可能放棄這樣的大好日子去上戰場,我永遠活不夠,我恨不得活得比王八還長。

    誰活夠了呢,她也不想死啊。

    “不要放箭!”

    秀月被穿雲裂石的一聲大吼驚得睜開眼睛。

    隨之而來的一道劍光,它直直的刺向那道粗長的繩子。

    秀月自然認得,這是她的劍。

    繩斷,她極速下墜,馬蹄甲冑聲鋪天襲地,她看到一抹青色的身影從馬上飛躍而起。

    接着,她落入了這個纖瘦的環抱。

    清辭單手摟住她,落地的瞬間,劍也回落到她手上。

    秀月俯在馬背上,很快有人來接應馬匹,她的馬被一圈兵卒赤着盾護在中間。

    秀月把喉間涌起的腥氣嚥了下去,使勁擡起頭看清辭,她看到清辭用說了三個字。

    謝謝你。

    清辭的目光再轉向眼前這道被祁元軍衝開的城門。

    她懶得跟將士們擠,飛身上了城牆。

    -

    四個月後。

    金陵城大街小巷中,百姓們都津津樂道於皇貴妃以一擋百,浴血奮戰,殺入羽國王宮斬下敵國王上頭顱的事蹟。

    漫天讚譽不絕於耳。

    茶館中,陸平謙小心翼翼的說:“姐,你看所有人都奉着你,不少人說你當爲皇后,那個失蹤的根本比不上你。”

    清辭道:“爲什麼沒有人提起秀月?”

    她面對這一桌菜食之無味,拿起桌上的劍轉身離開。

    崔府即便多了個奶娃娃,還是冷冷清清的。

    清辭在堂屋等着,很快,崔寬抱着孩子來了。

    這孩子認生,清辭常來都不讓她抱,一抱就哭,只能讓孩子窩在崔寬懷裏。

    她就這樣看看,哄說:

    “崔佑啓呀,你讓我抱抱,我把小公主許給你好不好?”

    崔寬聽得笑了,也逗弄着孩子,說:“懂點事兒小佑啓,就讓皇貴妃娘娘抱抱,爹還指望着做公主的公爹呢。”

    小佑啓聽不懂爹爹說的話,只是爹爹說話,他就咿咿呀呀的跟嘴。

    清辭伸手過去,小佑啓立刻變了臉,小嘴一扁,似乎馬上就要哭出來。

    清辭怕弄哭他,立刻縮回手,氣鼓鼓的說:“你會後悔的呀,小公主很漂亮的,長大了別來求着娶,到時候我不一定會答應的。”

    她的傅景翊的孩子肯定好看,太子像爹,小公主眼睛像爹,嘴鼻子都像清辭。

    就算是生身父母,也會忍不住比較兩個孩子,清辭覺得小公主就是比太子更好看。

    小佑啓撅了下嘴,好似滿不在意。

    “臭小孩。”

    清辭總這樣說他,可又打心眼裏想要這個女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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