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牀上坐起,胸口悶的喘不過氣,隱隱約約覺得要失去了什麼似的。
到底是怎麼了?
陸湛庭皺了皺眉頭,拿過手機點開了微信。
和沈星辰聊天的時間,還停留在上週。
奶奶回家的那天。
從那天兩個人吵完架以後,他就再也沒有點開她的微信,一個消息也沒有發送。
他不知道自己在等什麼,又或者在氣什麼。
潛意識裏,他總是覺得沈星辰該找找他的,明知道他生氣了,哄哄他不就好了麼,哪怕服個軟,哪怕撒個嬌,甚至是罵他幾句,和他鬧情緒也好。她就這麼果斷的搬了出去,爲了所有人好。
體貼的讓他心裏難過,甚至惱火。
她體貼了所有人,唯獨沒有照顧他的感受。
她明明知道,自己有能力護住她的,沒有人可以讓她走。
可她就是果斷乾脆的離開了,彷彿自己在她的眼中,無足輕重。
而且,時間都過去一週了,她竟然一個消息也沒有。
前兩天藉着成叔的口去見她,想說看看孩子,可是她卻毫不客氣的下了逐客令。
這樣是不是說明她心裏也生着氣,既然如此,爲什麼她主動罵自己兩句的話都不肯說?她明明瞭解自己,就是個喜歡嘴硬的人啊。
陸湛庭心煩意亂的扔開手機,在屋子裏踱步了兩下,心口跳的越來越快,隱隱有些心慌。
“不行,我得去看看她。”
他拿起衣架上的外套和桌上的鑰匙往外走去,開了車直驅至公寓樓下。
晚上十點,公寓的燈已經關了。
“她今天已經睡了麼?”
望着黑漆漆的窗口,陸湛庭有些失望心煩的嘟囔了一句,倚靠在車窗前點了一根菸。
該不該上去看看她?
算了,她若是睡了,這會兒上去也是打擾她。
想了想,陸湛庭掐滅了菸頭,打開車門準備離開。
然而,剛準備上車,忽然瞥見一個人影,匆匆忙忙的下了樓。
陸湛庭怔了怔,定睛一看,便看到過來的人,竟然是阿翠!
“阿翠!”
他清冷的聲音驟然響起在寂靜的夜空,匆忙奔走的阿翠聽到這一聲疾呼,腳步一頓。
陸湛庭走近,看見她手裏提着奶瓶還拿着很多換洗的衣服。
有孩子的,也有大人的。
一直照顧老太太的陸湛庭自然分曉她這些都是什麼,不由得心下一沉。
“誰病了?你要去哪裏?!”
他猛地抓住阿翠的手腕,皺緊的眉頭間,藏匿着一股煞氣。
阿翠被突然出現的他嚇的夠嗆,三兩下便交代了:“少奶奶……她,她病了,小少爺也在醫院……”
陸湛庭面色大變!
“什麼時候的事!怎麼不給我打電話!”
他氣急敗壞的拽着阿翠上車,一邊問了事情的經過,一腳油門踩到底。
阿翠也沒了主意,只得哭哭啼啼的交代了事發的經過,又把醫生說的那些話,原封不動的說給了他聽。
握着方向盤的手,險些不穩。
原來……在她最需要自己的時候,他卻不在她的身邊。
自己到底都做了些什麼!
一路狂奔到了醫院,剛走到重症室門口,還沒開口問,林穆知見到他,頓時撲了上來,照着他的鼻子就是狠狠的一拳!
走廊響起一陣尖叫,阿翠嚇的面如土色。
誰都沒想到,林穆知看着瘦瘦弱弱的,勁兒還挺大,一拳頭把陸湛庭打的有些懵了,鼻血順着鼻子流了下來。
他也趔趄的跌在了地上。
可這些痛,不及他此刻心中的焦急!
他只是默默的爬了起來,擦了擦鼻血,掃了一眼怒火中燒的衆人,萬分愧疚的低下了頭,聲音嘶啞:“星辰她……怎麼樣了?”
林棟冷冷的看着陸湛庭,拉住了還要揍人的兒子,心痛萬分。
老父親的身軀微微弓着,他猩紅着雙眸,脣瓣發顫,眼淚汪汪:“在美國的時候,她命懸一線的爲你生孩子。是你害的她奔波萬里,挺着七個月大的肚子,遠赴美國去救你。”
“你們夫妻情深,原也是好事,哪怕是生孩子險些丟了性命,她也是和我信誓旦旦的說,你是她這輩子認定的人,你不會辜負她,她爲了你,什麼都願意做。後來我看你對她體貼照顧,處處小心,我也以爲她找到了良人……”
林棟抹了抹眼淚,悲痛聲嘶:“可這才過了多久,她生了孩子本來就元氣不足,出了月子身體還是弱,可是你們陸家翻臉不認人,欺負她孃家沒人,竟然就這麼把她趕出來,逼得她帶着月大點兒的孩子,操心勞力!折騰的重症肺炎!”
“我錯了!是我錯了!當初我就不該這麼沒用!如果我能護住她,這樣她就不必替沈薇嫁給你!也不會一步步走到今天!可憐我的孩子,病的這麼重,偏偏一句話都不肯和我們說!生怕拖累了我這把老骨頭!你……你好狠的心啊!安安也是你的孩子!若是辰辰有什麼三長兩短,安安怎麼辦!”
字字句句,殺人誅心。
“爸!你攔着我幹什麼!讓我打死這個負心漢!爲了姐姐這條命,我就是去死,去坐牢,我都願意!”
林穆知氣的咬牙切齒,若非林棟攔着,恨不能把面前的男人給撕碎了!
陸湛庭一臉痛苦,他也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今天這個樣子。
在他的心中,從來沒有想過要趕她走,從未啊!
她是他的妻子,一直都是啊!
只不過是任性了一週,他只是氣不過,從未想過和她置氣啊!爲什麼,她把自己折騰成這副樣子,也沒有人和他說過……若是他知道她病成這樣,斷然不會對她這般啊!
星辰,爲什麼你要忍着,爲什麼你不肯對我發泄,爲什麼你這麼折磨自己……我錯了,你好好的,聽聽我的解釋好不好!
陸湛庭的心痛如刀割,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沒有一句辯解。
終究是他沒有好好的護住她,讓她犧牲了……
“你現在,裝作深情給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