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這一席話,原本還笑着的宋家寧,笑意漸漸僵硬,震驚的看着陸湛庭。
那眼神彷彿在問:奶奶這是什麼情況?什麼長銘?什麼母親?!
陸湛庭無奈的點點頭,同樣回以眼神:對,奶奶如今就是病成這樣了。
“唉?都愣着做什麼?”老太太奇怪的看着他們,笑的慈愛,轉頭又對陸湛庭嗔怪道,“長銘啊,你也是的,怎麼讓你朋友就這麼站着呢,招呼一下啊。”
面對老太太的熱情,宋家寧不僅震驚,更有些招架不住。
“額……奶……伯母,不用太客氣,我和湛庭……額,長銘,我和長銘是很好的朋友,不用太拘泥禮節。”
宋家寧磕磕絆絆的說罷,手心不由得泛起一陣冷汗。
方纔,他都有些語無倫次了,多年的臨牀經驗告訴他,奶奶這病不簡單。
除了生理上的疾病,心理上一定也有問題。
“話雖如此,該有的禮數還是要有的。”
老太太笑呵呵的邀請他坐下,又問了些七七八八的雜事。
艱難的回答完了老太太的問題以後,陸湛庭藉口有事,又拉着宋家寧去了書房。
成叔送了解暑的綠豆湯來,便退了出去。
關於整件事情的前因後果,陸湛庭終於解釋清楚了,包括楊婉瑩的出現,一切都說通了。
可是,聽起來還是有那麼幾分不可思議。
“老宋,你是這方面的專家,我奶奶的病,之前來的又急又兇,所以我也沒有騰出時間帶她去國外治療。”
他拍了拍對方的肩膀,嘆了口氣,頗爲無奈。
這一點,宋家寧很理解。
畢竟,腦出血這種情況隨時可能會走人,老太太年紀又大,真要挪動地方,非常兇險。
只是,如今看老太太的神色還不錯,顯然恢復的可以。
一般顳葉腦出血的病人,雖然容易出現記憶部分的缺失,但是多半是因爲血塊沒有吸收,
所以影響了記憶的缺失。
可是,血塊吸收以後,人都會清醒,記憶也會慢慢恢復。
這都出院半個多月了,怎麼奶奶還是這樣認不得人?
而且,還用這樣的辦法去安撫奶奶,根本不利於記憶的恢復。
簡直就是荒謬。
“這樣吧,你先給我看看奶奶的資料,奶奶變成這樣,不僅僅是之前的後遺症,這樣吧,你把奶奶住院期間的檢查以及影像資料,包括用的藥,都給我列一份詳細的清單給我。”
陸湛庭笑了笑:“好,這些東西,我已經準備好了。”
說吧,他打了個外線電話給成叔,不久以後,成叔抱着一打資料過來了。
宋家寧接過資料,剛要看,就聽得成叔道:“少爺,楊小姐和蘇少爺來了,聽說宋少爺過來了,要來看看。”
聞言,陸湛庭蹙了蹙眉頭,有些煩悶。
這幾天,楊婉瑩來的也太勤了些,奶奶還特別喜歡她……
不過話說回來,她也的確和母親有幾分相似……
除去腦子裏那些亂七八糟的念頭,陸湛庭對宋家寧問道:“你若是不想見她,也沒關係。”
話已至此,陸湛庭便微微頷首,帶着他一塊兒下去了。
樓下,楊婉瑩和老太太不知道說着什麼,
笑聲不斷。
顯然,老太太真的很喜歡她。
“你們談完事了?”
老太太目光掃到了樓梯口站着的他們,笑着問道。
“早就聽說王小姐聰明,深得長銘的喜歡和伯母的喜愛,今天一見,看來是真的,伯母對王小姐是真的滿意。”
宋家寧氣定神閒的坐下,笑意盈盈的望着楊婉瑩。
他的出現,讓楊婉瑩有幾分詫異和心虛。
只因爲這個男人的眼神,有些銳利,像是能夠看穿她面具僞裝下的虛僞和虛張聲勢。
他是誰?
一個相貌氣質都不俗的男人,和陸湛庭相比也是不相上下的男人,他究竟是誰?
爲何,她從未見過他!
老太太笑呵呵的衝他們招招手,讓他們一塊兒坐下來聊天。
“佩岑啊,你恐怕還不認識這位先生吧?他叫做宋家寧,是長銘的好朋友。”
宋家寧……
好熟悉的名字,可是好像想不起來。
楊婉瑩笑容微僵,她沒想到今天會出現這樣一個不可控的因素,直覺告訴她,這個男人很危險。
“宋先生,你好。我是……”
自我介紹的時候,楊婉瑩忍不住頓了頓,心虛道:“我,我叫王佩岑。”
“呵呵。”
宋家寧摸了摸脣瓣,笑容裏有些深意:“是嗎,久仰大名,宋家寧。”
他伸出手,笑容謙和。
楊婉瑩也不清楚關於這個男人究竟對這些事知道多少,和陸湛庭他們的關係又有多好,只是單純的打從心裏有些發怵。
“老宋,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蘇恆欣喜的跳出來,一把握住了宋家寧伸出來的手,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
然後,在他耳邊輕聲說道:“兄弟,給我個面子,別爲難我女人。”
方纔,客廳裏那怪異的氣氛,蘇恆自然察覺出來。
只是,他不想大家弄的太難堪。
宋家寧皮笑肉不笑的回以熱烈的擁抱,輕笑:“是啊,好久不見。”
老太太一瞧,不由詫異:“原來你們都認識啊?”
說罷,她又露出幾分怪異的神色。
心底裏好像有些奇怪,兒子的朋友何時廣泛的讓她都不認識了……
“伯母,看來他們都是故交呢,不如我和您去園子裏消消食,讓他們敘敘舊。”
楊婉瑩掩脣笑了笑,偷偷的覷着宋家寧,害怕的情緒在心裏翻飛。
看似得體,實際上不過是在躲避。
宋家寧一眼便看穿了她心虛的神色,可是爲什麼心虛,他也不明白。
自己明明和她沒有見過,可是她對自己有什麼好害怕的?
老太太擺擺手,笑道:“不用陪我,你們年輕人多湊在一塊兒玩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