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思瑾小孩兒似的心性,作勢要去搶他的筷子,卻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腕。
他溫聲道:“不行,我去熱一熱,涼了對胃不好。”
說罷,他將飯菜拿走,何思瑾這才注意到,不知何時病房裏有了個微波爐……
這也是他特意備着的?
又說了會兒話,宋家寧也過來了。
這幾天陸家的事把他折騰的不輕,人更是肉眼可見的憔悴了。
“怎麼樣?阿湛現在好些了麼?”
宋家寧沉着臉坐下,說了些陸家的情況。
陸湛庭雖然醒了,可是醒來之後精神狀態就不太好,一直都是昏昏沉沉的,可是關於沈星辰的下落,老太太卻沒有鬆口,好在蘇恆回來了,幫着處理了一些事,也勸了勸阿湛,可效果甚微。
聽着他絮叨完這些事,何思瑾便迫不及待的說起有關於沈星辰的下落。
“家寧,你在美國有那麼多朋友,應該可以幫忙查一查吧?現在星辰和我們是斷了所有的聯繫,也不知道她帶着一家子人在美國過的怎麼樣,我真擔心她。”
“你說真的?”
宋家寧驟然起身,難以置信的看着她,一臉的驚喜激動,微微發顫的雙手,證實着他內心的焦灼。
“嗯,是真的。”
他們對視着彼此,半晌相視一笑。
宋家寧眼眶微微泛紅,碎碎念道:“那就好,有她的下落就好。”
何思瑾也忍不住笑了笑:“不管怎麼樣,知道她的消息,心裏也就少了分擔心。只是阿湛的情況,也不知道她知道多少。”
“這些你別擔心了,我會處理。至於阿湛這邊,我希望你暫時別告訴他。”宋家寧擰了擰眉,話音一轉。
說罷,他還轉頭對謝州叮囑:“謝先生,我希望你也能暫時不要把這個消息告訴阿湛。”
“爲什麼!”何思瑾臉色一變,忿忿道,“你也看見了阿湛現在的狀態了,你忍心看他這樣麼?這消息告訴了他,說不定病就好了!”
“思瑾,你冷靜一點。”
宋家寧幽幽的嘆了口氣,沉聲解釋道:“我想阿湛和星辰之間應該是有些什麼誤會,所以纔會走到如今這個地步。另外,奶奶下定決心要趕走星辰,又怎麼會輕易的讓她回來?這時候告訴阿湛,萬一被奶奶知道了,星辰的處境只會更加危險。”
“難道,你希望在我們找到思瑾之前,讓她的處境變得更難堪麼?”
這話說的也不無道理。
何思瑾一下子就冷靜了下來。
宋家寧又道:“等阿湛養好身體,我再告訴他,另外,既然星辰在美國,我也想回去。起碼,有我在那邊,也可以安頓好她。”
“可是……”
“沒有可是。”他喃喃道,“如果當初,我有勇氣踏出第一步,也不會讓星辰落到這種地步。思瑾,她有抑鬱症的,你知道的。經歷這種事,如果我不在她身邊,我真怕她會想不開,萬一出了什麼事……”
“別說了!”
何思瑾一陣後怕,想想當初沈星辰差點兒跳樓的場面,心裏就有些毛毛的。
“那,阿湛這邊就拜託你和阿恆了,既然瞞着阿湛,阿恆這邊最好也別說,畢竟在阿湛這邊,他向來沒原則。”
“嗯……我知道了。”
二人又說了些細則,宋家寧便離開了。
望着他離開的背影,何思瑾有些出神。
瞧着她有些失落的表情,謝州的表情有些喫味:“你捨不得他去找陸太太了?”
“嗯?你說什麼?”
何思瑾愣了愣,有些沒緩過神來。
“沒什麼。”
謝州撇了撇嘴,心裏有些不得勁。
看來。這丫頭心裏還是沒放下宋家寧啊。可是既然這樣,爲什麼要支持他去追沈星辰呢?
不過,彆扭歸彆扭,他還是沒忘記催着她趕緊把飯吃了。
好不容易哄着她把飯吃了,又催着她多動動腿。
畢竟是小腿骨折,康復訓練是少不了的。都說傷筋動骨三百天,最難受的莫過於康復訓練了,何況她之前幾次胡來,弄得腿傷加重,所以一到這個環節,她便疼得鬼哭狼嚎的。
好在,有謝州陪着她。
耐心的哄着她睡下,謝州終於騰出功夫去探視陸湛庭。
畢竟是合作的關係,陸氏的市場突然急轉直下,這些日子以來,謝州也是焦頭爛額。合作雖然受到了影響,好在他一力支持,倒是撐住了。
只是,陸湛庭再不清醒過來,恐怕就要出事了。
病房裏,就剩下有些憔悴的成叔在守着陸湛庭。他正躺在病牀上,整個人瘦了一大圈,身上的管子雖然撤了,可是手臂上都是針頭的痕跡。
謝州擰了擰眉,進來的時候,成叔正在一旁的躺椅上打着瞌睡。
顯然這幾天是被折騰的不輕了,一把年紀還操心的上竄下跳,屬實不容易。
“阿湛。”
謝州走近,拍了拍閉着眼睛假寐的陸湛庭。
“我知道你沒睡着。”
聽到動靜的成叔猛地驚醒,看見謝州的時候還愣了愣,剛想開口阻攔,卻聽得陸湛庭低沉嘶啞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成叔,我想和謝州聊聊。”
那聲音,虛弱無力的讓人心疼至極。
連着一週,陸湛庭都是不喫不喝的狀態,更別說說話了,此刻聽着他開口,成叔險些老淚縱橫。
不過,成叔忍住了,他抹了抹眼角,含着淚出了門。
謝州在一旁坐下,皺着眉頭看他,嗔怪道:“怎麼把自己折騰成這副樣子?”
“謝州,幫幫我。”
他艱難的半扶着身體躺着,說一句話幾乎斷了氣。
曾經意氣風發的陸氏集團董事長,竟然落得這樣一副悽慘的模樣,簡直叫人唏噓。
謝州雖然不明白爲何沈星辰會突然走的乾脆,也不明白他和楊婉瑩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更不明白爲何老太太情願把孫子氣的吐血,也要這麼做。
可是,他明白一件事。
那就是陸湛庭愛沈星辰,愛的深沉。
這種撕心裂肺的愛,他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