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姨娘說得玄乎其玄,繼續道,“當年若不是這鐲子,我的晚兒恐怕……這兩日我見她面色不好,一問才知道是那鐲子不見了。”

    “不見了?那可是有掉到什麼地方?”王姨順着她的話道。

    林姨娘急得手背直敲手心,“誰說不是呢,可我將院子裏裏外外都找了個遍就是沒有,哎真是急死我了。”

    王姨低眉沉思片刻,道,“這院子我熟,要不讓老奴替姨娘找找吧?”

    林姨娘假意推辭道,“別別別,王姨你可是姐姐身邊的人,怎麼好意思勞駕你呢。”

    “無礙。”

    就這樣,王姨開始在西廂房仔細搜尋起來,明面上是在找鐲子,暗地裏卻也在找阿澤。

    可一圈下來,什麼收穫也沒有。

    “怎麼樣王姨可有找到?”林姨娘急切問道,然而顯然她眼裏早已有了答案。

    王姨搖了搖頭,“請恕小的無能。”

    說話的同時,她突然左右打量起林姨娘身邊的婢女來。

    若她沒記錯,林姨娘身邊的華嬤嬤已經很久沒有出現,剛纔她在院子裏搜了一圈也沒見到她的影子。

    難不成華嬤嬤也失蹤了?

    林姨娘注意到她的異常,趕緊道,“這哪能怪你呢。”

    說着給蟬衣遞了一個眼色,蟬衣趕緊掏出一貫錢串子塞在王姨手上。

    王姨自是不敢收的,“姨娘,這可使不得。”

    蟬衣堅持道,“王姨忙活半天,夫人說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還望王姨不要嫌棄。”

    見推辭不過,王姨只好收下,華嬤嬤的事情也就沒再伸張。

    這時林姨娘突然想到什麼,道,“對了,晚兒是上次去了西苑回來後纔不見的鐲子,該不會是落在西苑了吧?”

    蟬衣暗暗瞧了瞧王姨,見她面色無常,附和道,“西苑住的可是少爺,上次事情後,老夫人就發話不許任何人打擾少爺靜養。若是沒有老夫人的允許,恐怕……”

    林姨娘故作爲難道,“話是這樣說,可我家晚兒的身體這樣一天天跨下去……王姨,你是府裏的老人了。要不就勞煩你替我家晚兒跑一趟?”

    就知道這錢不是這麼好拿的,王姨了明於心,卻也犯了難。

    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

    去,這屬於林傢俬事。

    不去,又拿人手短。

    而且萬一林家真跑去西苑鬧一通,阿澤又湊巧不見了,到時候說不清楚指不定鬧出什麼亂子來。

    如今少爺還在靜養中,實在不宜打擾。

    蘇楠是王姨從小看着長大的,對他一直都很疼惜。權衡利弊後,王姨默默點頭應下了,“那老奴就拖個大,替姨娘走這一趟。”

    聽她這樣一說,林姨娘自是滿意,趕緊讓蟬衣看茶。

    王姨哪還敢喝茶,趕緊找了藉口離開。

    待她一走,蟬衣立即靠近林姨娘,疑道,“夫人,你說這姓王的會照我們的話辦嗎?”

    “會的。”林姨娘篤定道。

    蟬衣不解,“爲什麼?夫人您別忘了她可是蘇夫人的心腹。”

    林姨娘信心滿滿道,“沒錯,正因爲她是蘇夫人的心腹。”

    蟬衣聽得一頭霧水,但也沒再追問下去。

    ----

    夏天的雨來得快去得也快。

    入夜後,大雨終於停了。

    老夫人屋裏傳出話來,蘇府所有人到前廳集合。

    一時間丫鬟婆子們紛紛丟下手裏事情,往前廳趕去。

    “我這手裏正做着晚膳呢,怎麼突然就叫咱過去?該不會是出什麼事了吧?”

    “你說會出什麼事?”

    “這我哪兒知道,去了不就知道了嗎。”

    丫環們竊竊私語邁着小碎步,紛紛去往前廳。

    這邊葉知秋還在尋人,隨着時間的流逝,她眼裏的希望一點點暗淡下去。

    唯一支撐她沒有倒下的,便是到目前爲止還沒有找到阿澤的屍體。

    這也就是說阿澤至少還活着。

    抱着這樣的念頭,葉知秋繼續帶着身後小廝艱苦搜尋。

    這時管家突然出現,對她道,“少夫人,老夫人有令,叫全部前廳集合。”

    她一聽,立時拽住管家,驚喜道,“福伯,是不是阿澤有消息了?”

    福伯還沒來不及回答,就見她已經興奮得衝向了前廳。

    ----

    “阿澤,阿澤。”

    葉知秋以爲有人找到了阿澤,一踏進前廳,便滿屋子尋找起來。

    蘇青山怒地放下茶碗,斥道,“放肆。”

    “這般橫衝直撞不懂規矩,成何體統,還不趕快給你姨娘道歉。”

    平日裏蘇家倒是對她禮節方面十分寬容,可有外人在多少是要注意點的。

    葉知秋這才發現屋子裏長輩們都在。

    意識到失禮,她趕緊胡亂理了理凌亂的髮絲,一一行禮,“祖母,父親,母親……”

    最後看了看林姨娘,有些不情不願道,“姨娘,對不起。”

    林姨娘還是第一次見這個伶牙俐齒的女人在人前失態。見她囂張不起來的模樣

    心裏別提多高興。

    莞爾一笑,話裏有話道,“無礙,少夫人畢竟出生於貧苦人家,從小散養慣了沒有受過什麼管束,這也怪不得你。”

    她話裏帶刺,任在場誰也聽得出來。

    沈沁更是恨不得立馬上前爲女兒扳回一籌,可她如今啞了,什麼也說不了,只能乾着急的看着女兒受人欺負。

    若是平時,葉知秋早就懟了回去,可現在她滿腦子想的都是阿澤,其他的壓根就沒放在心裏。

    蘇母陪着笑道,“知秋這丫頭平日也不這樣,想是心裏有事,倒叫林妹子看了笑話。”

    然而,林姨娘好不容易抓到葉知秋的錯處,哪肯輕易放過。

    順着蘇母的話,陰陽怪氣道,“這禮儀修養呀向來是刻在骨子裏,不是一天兩天就能速成的,縱然偶爾能模仿個一兩次,可也終歸不過是東施效顰。”

    她得意的搖了搖手中的扇子,繼續道,“好在今天遇到的是我,我這個人向來通情達理不強人所難,自是不會笑話的。可若是換了別人……”

    說到這她竟悄悄躲在扇子後,捂嘴笑了起來。

    蘇母面子無光可也不好發作,老夫人更是全程閉眼撥弄手裏的珠子,一副沒有聽見的模樣。

    蘇青山看向母親,開口道,“娘,您叫大夥兒前來,所爲何事?”

    按說他是叮囑過,阿澤一事不能傳到老夫人耳中。

    除此,他實在想不出有何事能讓母親拖着倦乏的身子,大半夜地將大家叫來。

    老夫人睜開眼,第一眼見到的便是葉知秋,見她渾身溼透,心裏一緊。

    然而很快便看向了林姨娘,懶懶道,“林姨娘,還是你來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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