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掌櫃面不改色勉強撐起半截身子,春秀見了立馬上前幫忙。

    他虛弱問道:“你們這是?”

    王姨上前福了福身,不強不軟道:“戚掌櫃,此地不宜久留,所以夫人命老奴前來帶掌櫃的去別處修養。”

    說着身邊幾個小廝立即上前動手。

    “等一下。”春秀張開雙手護在戚掌櫃面前。

    王姨上前呵斥道,“春秀,你可知道你在幹什麼?”

    春秀瞪了一眼王姨,突然噗通一聲朝蘇母跪去,“夫人,婢子求夫人再寬限一日,就一日。明天婢子自會帶掌櫃的離開。”

    蘇楠知道,她是想給葉知秋爭取更多的時間。

    上前作揖附和道,“求阿孃再寬限一日。”

    蘇母看了看蘇楠,再看了一眼春秀,氣不打一處來。

    “賤婢,上次少夫人爲了護你打了林家小姐一巴掌,連累少爺挨罰的事本夫人還沒找你算賬。如今你竟越發沒有規矩,竟敢阻攔本夫人。你家少夫人就是這麼教導下人的嗎?”

    “來人,還不將這混賬東西押起來。”

    家丁立即上前,將春秀雙手反剪在後。

    蘇母說着環視一圈,突然眸色一暗,問道,“知秋呢怎麼不見她人?說,少夫人去哪了?”

    春秀立時不知該如何作答,看了看蘇楠吞吞吐吐道,“少,少夫人她……”

    王姨怒斥道,“狐媚奴婢,回話就回話,看少爺幹什麼?”

    眼見事情就快瞞不住,蘇楠立刻來到蘇母耳邊小聲道。

    “昨夜孩兒從月影軒回來後,一時難受飲了酒,忍不住就……知秋她,她到現在還下不了牀。”

    說完,男人的臉不自覺紅了起來。

    蘇母聞言,怒火頓消。

    意味深長地笑着對王姨道,“記得待會兒找福伯,領幾樣補品給少爺少夫人送來。”

    說完,又轉身叮囑蘇楠道:“楠兒,孩子雖然重要,但你的身體同樣重要。聽娘一句勸,切勿折騰太過傷了自個兒的身子。”

    “是,孩兒記住了。”

    戚掌櫃見這陣仗憔悴的臉上擠出一絲笑來,加上剛纔在屋子裏斷斷續續聽到的,算是明白過來。

    這是要趕他走啊!

    他清了清嗓子,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狼狽。

    “今日在府上多有叨擾,戚某人一介書生,就不勞蘇夫人去什麼別院了,將戚某人擡至子學書坊便可。”

    “戚掌櫃早這樣想,就好了。來人,將人擡去子學書坊。”王姨說着,讓小廝將其擡上滑竿,往門口走去。

    春秀被人架住,不斷跪在地上掙扎呼喊,“戚掌櫃,戚掌櫃……”

    然而,就在一行人前腳剛要邁出房門時,一襲白影突然出現。

    “且慢。”

    蘇母一看,是葉知秋,頓時疑惑地看了看蘇楠,“知秋,你不是……”

    蘇楠此時的表情,就宛如有三隻燒焦的烏鴉正從頭頂經過。

    立即衝她使了使眼色,暗示道,“你來幹什麼?你這身子骨,還不回房好生歇着。”

    葉知秋似懂非懂地看了看他,衝蘇母行禮道,“知秋見過母親。”

    蘇母擡手,“你身子不好,這些虛禮就免了吧。”

    “母親,戚掌櫃有恩於我,還請母親不要將他趕出去。”

    戚掌櫃躺在滑竿上,聽見葉知秋的聲音大喜過望,然而在看到她身後空無一人時,又立馬失落起來。

    黯然神傷,喃喃道,“她到底還是不肯原諒我,連最後一面也不願見我哈哈哈”

    說着他突然大笑起來,接着一口老血噴涌而出。

    葉知秋見狀失聲大喊道,“戚掌櫃,戚掌櫃。”

    蘇楠立即讓小廝將人放了下來,“快,擡回塌上,快。”

    衆人看了看蘇母,人命不可兒戲,蘇母當即點頭默許將其擡了回去。

    春秀見葉知秋回來,又見戚掌櫃滿身是血。趕緊掙脫束縛。

    上前泣聲道,“少夫人,是春秀不好,沒有照看好戚掌櫃。”

    “現在不是啼啼哭哭的時候,趕緊擦乾眼淚搭把手。”說着動手去解戚掌櫃的衣服。

    蘇楠命秦浩將屋裏不相干人全部趕了出去。

    並將蘇母一併請了出來,“母親,我們到外面去等吧。”

    蘇母見識過葉知秋的醫術,也知道她醫治病人時不喜歡被人打擾,便跟着蘇楠來到了門外等候。

    屋子裏只剩下葉知秋與春秀。

    她一把檢查情況一邊急道,“快,把針袋拿來,然後去打盆熱水來。”

    春秀從醫藥箱拿出針袋,“好,我現在就去。”

    屋子裏緊鑼密鼓的搶救正在進行中,染血的紗布扔了一盆又是一盆。

    從屋子裏端出來時,外面的人見了也都開始跟着緊張起來。

    就在這時,林姨娘突然率人前來,見門沒關疾步走了進來。

    她步履急急,行色匆匆。

    來到院子,見蘇母也在匆匆行禮道,“晚芝姐姐也在啊。”

    蘇母見她形色倉皇,問道,“林妹子,你這是怎麼了?滿頭大汗的。”

    她急道,“是晚兒,晚兒發熱不止病情加重,我來就是想請知秋跟我走一趟。”

    蘇楠聞言,看了一眼屋子回道:“伯母,知秋正在屋子裏救人,恐怕分身乏術。”

    “救人?救什麼人?”

    她突然想起蟬衣之前跟她提過的戚掌櫃,頓時臉色一變,“難道那人還在府中?”

    見大家沉默,立刻明白過來。

    氣急敗壞道:“我說晚兒這病怎麼突然加重,敢情是你們根本就沒有將這晦氣攆走。好,既然你們不捨得讓他離開,那我現在就回去稟明瞭老爺,離開蘇府。”

    蘇楠知道她不會這樣做,立於一旁,不動聲色。

    現在林晚晚病重,暫且不說搬去柳縣途中恐生變故,單是葉知秋這樣醫術精湛的大夫也是千金難尋。

    林姨娘多精明的人,她怎麼可能算不過來這個賬。

    蘇楠知道這一點,蘇母豈能不知。

    可到底林家對蘇父有恩,豈能真不給臺階下。

    立刻上前攔住她,將事情原委說了出來。“林妹子你這是幹什麼呢?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不管,他要留在府裏也行,那得讓她先救晚兒。”

    “伯母這樣說可就不妥了。”蘇楠當即回絕道。

    林姨娘救女心切,有些惱了,“怎麼不行了?他不過是一個快要死的外人,你別忘了月影軒躺着的可是與你有過婚約的。你現在是寧願幫着外人,也不願救你的晚兒妹妹嗎?”

    她的這種強盜邏輯,實在令人討厭。

    蘇楠當即回懟道,“伯母,晚兒妹妹是人,戚掌櫃也是人。人命在大夫眼裏是不分貴賤的,咱們得有個先來後道吧。”

    屋子裏,葉知秋滿手是血。她先用鍼灸喚醒戚掌櫃的意識。

    在徵得戚掌櫃的同意後,準備開膛破肚,破釜沉舟做一次內臟止血修補手術。

    上次系統獎勵了腦力丸後她便又去了一趟時代學堂,這次她找了內科最好的醫學教授爲其授業解惑。

    並因爲救下臨書一命再次換來100積分。如此她便拿着三百積分買了些手術需用到的必須品。

    就算沒有十足把握,但也不會比眼下情況更糟糕了。

    因爲不夠積分買麻藥,她便叫春秀找來草烏頭、曼陀羅子、天南星等草藥。

    將這些草藥經過配比,注入人的身體裏便能起到麻醉的效果,但遠遠不能跟新代的麻醉劑相提並論。

    “戚掌櫃,你忍着點,可能會有點痛。”

    葉知秋手裏提着刀,明晃晃的刀刃一點一點刺入皮膚,鮮血頓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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