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高聲應道,“好嘞。”

    不多會兩碗桂花圓子上了桌,林晚晚喫得着迷,竟沒發現對面人羣中一個穿紅戴綠的女人正含着淚花在往她這邊看。

    “看什麼看,還不快走。”

    彩瑩被身邊男人粗魯的推搡着繼續往乾如藝館走去。

    她不敢高聲喊叫,更不敢上前相認。

    她被夫人趕出府後被悄悄賣到了藝館,說是如果敢回去或是敢告訴小姐,她那在老家的叔叔嬸嬸就得跟着受連累。

    林晚晚好似感受到有人在看自己,放下勺子四處掃望,卻只有一張張陌生的面孔。

    她收回目光有些失落道,“蔣嬤嬤,當初我暈倒時彩瑩是怎麼跟你說的?她真是回鄉下了嗎?”

    蔣嬤嬤趕緊低頭裝作喫東西,回道,“小姐,彩瑩確實是這般說的。”

    她不敢說實話,夫人肯放彩瑩一條生路已實屬不易,要是讓小姐知道了,彩瑩怕是就活不久了。

    林晚晚沒再追問,只是越來越覺得蹊蹺,有一種直覺告訴她,彩瑩就離自己不遠。

    乾如藝館是柳縣最大的一家秦樓楚館。

    這裏美女如雲,各有特色,接待的也往往都是有錢人家的公子哥。

    這天,藝館門口依然人來人往,人聲鼎沸。

    老鴇楊媽媽一眼便在人羣中認出了薛冠玉,高聲喊道,“喲這不是薛少爺嗎。”

    一聽是縣長之子,好些個女子齊齊丟了手上的恩客擠也似的到了跟前。

    楊媽媽體態豐腴,搖着扇子話裏有話道,“你可是好些日子沒來了。你要再不來,香兒、仟兒可成別人的了。”

    薛冠玉被人簇擁着上前,“誰敢跟我薛冠玉搶女人?我看是不想活了。”

    楊媽媽使勁晃了晃手裏的扇子,笑得更加花枝亂顫了,“不敢不敢,就是那些人削尖了腦袋想瞅上一眼,我楊媽媽也不依啊,定是要給薛大公子留着不是。”

    這話顯然有假,可卻極大的迎合了男人的心理。

    立即掏出一鈿銀子甩了過去,“還是楊媽媽會說話。”

    說着隨意摟了身邊一女子,朗聲大笑起來。

    楊媽媽喜笑顏開的收好銀子,衝着樓上高聲大喊道,“香兒仟兒,看看誰來了?”

    話音剛落,二樓憑欄處款款出來兩位女子,樓下的男子們見了,眼睛都轉不動,立即流下哈喇子。

    這兩位都是藝館頭牌,各有千秋、不相上下。

    若非今日薛冠玉前來,平日若是想見上一面也是極難的。

    兩位看向樓下男子,眉眼一挑,薛冠玉立馬眼睛都直了,趕緊將身邊女子鬆開。

    在衆多男人羨慕的目光中,摟着兩位美人齊齊上了二樓。

    房間裏,美酒佳餚,美人在懷。

    其中一個撅着嘴倒酒,三分生氣七分嬌媚道,“外面無不在傳薛公子要娶了那徐州林府家的大小姐入房,還以爲再也不會來看咱們姐妹倆了呢。”

    薛冠玉一手摟着一個,仰頭迎空將酒接在嘴裏,一種久違的樂趣讓他神魂顛倒。

    暗暗加重了搭在女子肩頭的力度,引得女子發出一絲嬌喘。

    他神情滿意至極,一邊親了一口道,“怎麼會,你們纔是我的小心肝,那醜女人就是癩蛤蟆想喫天鵝肉。”

    “懶蛤蟆?”聽到這形容,兩人齊齊捂嘴笑出了聲。

    薛冠玉撒開手,藉着酒勁微微躺身。

    醉着美人的姿容,笑道,“我這盤天鵝肉她是喫不到了,不過你們嘛,隨便喫。”

    話落,笑得更加肆無忌憚了。

    “討厭。”兩人嬌羞一片,輕輕去捶他的胸膛。

    而後他兩手一伸,一把將兩人摟進了懷裏。

    樓下,彩瑩被一個油光滿臉,鬍子拉碴的男人緊緊摟在懷裏。

    這男人寒酸又醜陋,渾身還散發着一種怪味,是其他姑娘不想接待被安排給了她的。

    那人滿臉橫肉,卻眯緊了鼠眼笑爛了嘴,直往彩瑩臉上湊。

    好似幾輩子沒碰過女人一般。

    彩瑩不斷用手擋臉往後縮,可遠處的楊媽媽正盯着自己這個方向,她不敢直接拒絕,否則免不了又是一頓毒打。

    說起楊媽媽打人,那是有一套獨特手法的,打完傷了脛骨卻不傷皮肉,真真叫人有苦說不出。

    那男人越來越得寸進尺,手腳也開始不老實起來。

    彩瑩眼看招架不住,強撐着身子倒了杯酒,“來,公子,瑩兒敬你一杯。”

    那男人此時正興,忘情中揚手拒絕,“酒哪有美人好喝,來美人爺好好疼你。”

    手裏的酒倏地被打翻,撒在了那人衣上。

    嚇得她連連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那人斷了興致,將她一把推開,“這衣裳可貴着呢,一句對不起就完了?”

    “那公子想怎樣?”她低頭小心試探道。

    賠錢她是一分也沒有的。

    楊媽媽注意到了這邊的情況,揚着手裏的扇子疾步走了過來,神色如常道,“喲這是怎麼了?”

    “楊媽媽你來得正好,你說吧,這小賤人打溼我衣裳該怎麼算。”

    楊媽媽多精明啊,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可她的荷包向來都只有進沒有出。

    於是揮着扇子上前拍了拍,“也不是什麼大事,這樣吧,我呢就給你免個房間,你和瑩兒移步房內繼續喝怎麼樣?”

    那人好不容易偷偷存了點錢卻只夠點一個姑娘陪酒,可那包房卻要不少錢才進得去,如今竟有這等好事。

    想到這,立馬滿臉肥肉的笑炸了,“好說好說,怎麼着也得看楊媽媽面不是。”

    就這樣,彩瑩在逼迫下,上了二樓包房。

    臨走前不斷用眼神向楊媽媽求救,可對方卻搖着扇子滿意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一旁的小跟班不解道,“媽媽,這瑩兒還是個雛兒,可以賣個好價錢,要是進了房間被那小子給……咱們豈不是虧大了?”

    楊媽媽不以爲意,“這死丫頭來咱們這多久了,你見過她什麼時候安心侍奉過客人,不是今天給我惹事就是明天給我捅婁子。”

    說到這楊媽媽氣不打一處來。

    當日買這姑娘時,對方說她是大戶人家小姐身邊的貼身丫鬟,識趣得很,卻不想臭得跟糞坑裏的石頭一樣硬。

    “老孃就給她點顏色瞧瞧,待她接過這等又老又醜又沒錢的主,自然就知道那些有錢人家的公子哥香了。”

    跟班暗暗點頭。

    楊媽媽滿臉的算計,“去,在外給我聽着,可別真讓那貨真給糟蹋了我姑娘,等時機成熟你就給旁邊薛公子去透個信。”

    小跟班立馬明白過來,“好的,小的這就去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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