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不僅是薛冠玉大婚之日,還是其正式升任縣長一職的黃道吉日,不可謂不雙喜臨門。

    自古升官發財從不缺趨炎附勢之人。

    不管目的何爲,前來喝彩之人源源不斷、絡繹不絕。

    再看林家宅子。

    林晚晚着一身大紅喜袍,繁複隆重,層層疊疊。

    濃墨漆黑的頭髮規規整整梳至頭頂,烏雲堆雪一般盤成了揚鳳髮髻。兩邊插着長長的金簪步搖,珠寶盈盈細密的鑲嵌在金絲之上,隨着身體微蕩而輕輕搖擺,不小心觸碰到少女柔嫩的臉頰,似不敢與之媲美般又快速的躲開了。

    不似平日素淨刁蠻的模樣,今日的林晚晚黛眉輕染,朱脣微點,兩頰微紅勻勻鋪開,給白皙的膚色注入了一絲生氣,更多了一層嫵媚的嫣紅。

    她額間正中貼了金色的花鈿,平日的霸氣小嬌娘,瞬間變成了今日只讓人看一眼便銷魂不已的新婚小嬌妻。

    她緊緊抿住脣角,看似毫無波瀾的視線落到鏡前大紅的喜字上,似有萬千波濤淌過眼底激起那深埋的千層暗涌。

    今日一出宅門,她便永無退路。

    既退無可退,她便只能背水一戰,不管前路多麼危險,也不管有多少人誤解謾罵她,她都必須親自爲爹爹報仇雪恨。

    這時蔣嬤嬤走了進來,“小姐,蘇夫人來了。”

    對於蘇母的到來林晚晚沒有絲毫情緒的流露,只淡聲道,“請她進來。”

    不多會蘇母在蔣嬤嬤的引領下走進了房間。

    “晚兒。”她的聲音一如既往的輕柔。

    來到林晚晚跟前,忍不住上下打量一番,由衷讚歎道,“真美,我們晚兒長大了。”

    對她的稱讚,林晚晚帶着一絲苦笑,“不知蘇夫人今日所來何事?”

    她這是明知故問。

    她叫她蘇夫人,陌生而疏離。

    蘇母表明來意,希望她能再慎重一些,薛冠玉絕非良配,只要她改變心意蘇家上下便立即帶她離開,重回清河鎮。

    林晚晚彷彿聽了一個莫大的笑話,大笑道,“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蘇夫人難道沒有聽說過嗎?我爹爹殺了朝廷命官,我們是逃不掉的。就算逃回清河鎮又能怎樣?隱姓埋名東躲西藏?別忘了薛冠玉今日之後便是柳縣之長,清河鎮也不過是在他管轄範圍內罷了,想要殺死我還不跟捏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

    她說的沒錯,蘇母竟不知該如何反駁。

    林晚晚收了笑,忽地變了臉,言語帶了絲絲怒氣。

    “嫁夫從夫,從今天起我就是薛家的人了。看在蘇家與我父母親在世時的交情,今日我不趕您走。但從今往後我與夫家榮辱與共,徹底與蘇林兩家決裂。

    此等混賬話還請蘇夫人勿要再說出口,否則別怪我讓夫君治您個妖言惑衆之罪。”

    她的話扎心又扎肺,蘇夫人的笑容逐漸凝固。

    卻仍苦口婆心,做着最後的勸阻。

    “晚兒,你這就是飛蛾撲火你明白嗎?那薛府對你來說就猶如龍潭虎穴,薛冠玉那畜生已經害死了知秋,伯母不能眼睜睜再看着你去送死啊。

    晚兒你就聽伯母一句勸,不要嫁給薛冠玉好嗎?伯母知道你也到了婚嫁的年齡,這也一直是你姨娘的心願,但只要你不嫁給薛冠玉,伯母答應你一定給你找一位門當戶對、品行樣貌俱全之人做夫婿,好嗎?”

    林晚晚冷笑,“門當戶對?品行樣貌俱全?”

    她冷厲對上蘇母的眼睛,眸光似有深痛藏在那譏誚下,“好啊,葉知秋那女人不是死了嗎,只要伯母允諾蘇楠哥哥娶我爲妻,那我林晚晚現在就出去告訴衆人此次婚約取消。如何?”

    她明明在笑,可音腔深處卻好似在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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