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您這是怎麼了?”小青見狀,貼心的上前爲其順氣。
薛母長長嘆了一口氣,“到了我這把歲數想不服老都不行啊,但願菩薩保佑能讓我這把老骨頭能見到小玉兒的出生,就已經心滿意足了。”
小青一邊摧背一邊道,“夫人放心,如今少爺已經娶親,想來這一天很快就會來了。”
“……”
薛母沒有回答,箇中苦澀卻也只能自己嚥下去。
恐怕玉兒的病是很難好了,否則早上他對林晚晚就不會是那個態度。
她內心沉沉一嘆,突然又想到什麼,問道,“對了,昨天那個舒兒不是說後院那女人見紅了嗎,後來怎樣了?”
小青如實稟道,“夫人是說璇兒吧,婢子聽說昨天彩瑩那丫頭去跟少爺求了請,得了少爺的應允悄悄從後門給請了大夫進府查看。不過好像情況並不樂觀。”
“哦?到底怎麼回事?要緊不要緊?”薛母微微頓住身子,似來了興致一般側眸問道。
昨天她全然沉浸在兒子娶親的喜悅中,又將所有的希望都寄託在了林晚晚身上,可今日一見那林晚晚想來一時半會也沒法治好兒子的病,所以這纔想起後院被冷落的葉璇來。
“聽說流了好多的血,孩子大底是……”沒了。
後面兩個字小青沒能說出口,但薛母卻已然聽得明白。
對於那女嬰,薛母確實沒有抱什麼希望,但如今正妻這邊落了空,那有總比沒有的好。
然而,卻爲時已晚!
薛母有些後悔起昨天自己的決絕來。
愁容道,“到底是一個宅院住過,又爲薛家懷過種的,怎麼着也得去看看不是。”
小青明白夫人這是生了惻隱之心,爲昨天的決斷後悔了,趕緊扶她起身往後院走去。
舒兒與彩瑩的住處緊挨着,在彩瑩的悉心照料下,倒也沒有一直昏厥下去,第二天早膳過後沒多久便恢復了意識。
另一邊葉璇可就不同了。
她失血過多,身體嚴重缺水,醒來後想喝水得緊。然而因她起不了身卻只能眼睜睜看着桌子上的茶壺,無數次的將手舉起放下,放下又重新舉起。
來來回回走向絕望……
薛母帶着小青進來時,葉璇的嘴脣已經裂成了久旱的田塊。
慘白又幹裂,看上去一點生氣也無,披頭散髮狼狽不堪,說是人卻更似鬼。
門打開,薛母帶着丫環小青走了進來。葉璇目光渙散,大底是以爲自己是迴光返照了吧,所以纔會看到如此幻象。
她沒有理會,一雙眼睛繼續渴望地望着桌上的水,就連聲音也虛弱到了極致,“水。”
薛母走得近了些,看着她這副模樣想要嘆氣卻先一步皺了眉頭,側眸給小青使了眼色。
小青立即上前倒了一杯水遞上去。
此時的葉璇飢渴,疼痛,虛弱,絕望……太多太多的情緒交織在了一起。
然而情緒太多,反而沒有了情緒!
甚至變得有些麻木不仁起來。
她感覺自己此時的腦袋要麼是灌了漿糊,要麼是生了鏽,總之是沒有一點可以思考的能力或是必要了。
看了一眼小青,又看了一眼其身後的薛母,不假思索的端起水就往嘴裏灌。
大抵是她的手實在太過無力,接過水杯的剎那差點給弄翻了,嚇得她趕緊雙手去扶,好在最後只灑出幾滴來。
咕嚕咕嚕……
她一口氣將滿滿一杯水給喝了個底朝天。
她把杯子遞給小青,渴望大過感激,那目光顯然還不夠。
小青再給續上。
這第二杯下肚,葉璇才終於如干涸的秧苗一般有了一點絲生機,也恢復了些許的意識,才幡然明白剛纔的一切不是迴光返照。
因爲那水的味道實在太過甘甜與真實。
真實到能把她從死神手裏給拽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