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婦人懷着身孕,笨重的身子被兩個衙役直接給一左一右架着,直往堂下拖去。

    老頭見求情無用,立即跪爬在兩衙役面前苦苦哀求,拽着他們的腿不讓其拖走女兒。

    那衙役頓時惱了,一腳將其踹開,老頭擊鼓鳴冤時已經捱了十板子,這一踹直接將他踹在地上疼得爬不起來。

    “爹爹。”見父親被打,那婦人立即掙脫開衙役撲向父親。

    可她哪裏是兩衙役的對手。

    父女倆的慘狀令在場看戲的人羣有些於心不忍,但到底沒人敢上前說一句,全都冷眼旁觀。

    婦人被強制拖走,然而正當要被拖出公堂時,卻只聽她慘笑兩聲,而後猛地擡起頭來,一雙眼睛在凌亂的髮絲裏散發出一縷幽光,直直看向高坐對面的薛冠玉。

    悽慘笑道,“大人,你不是想看嗎,那你可好生看清楚了?”

    說着,用手撩開遮面的碎髮,一張白淨貌美的臉蛋赫然出現在了衆人眼前,

    “這婦人面容姣好,倒是一個美人胚子。”

    “只可惜肚子裏的種來路不明,就是再好也不過是個不守婦道的女表子罷了。”

    “也是,能勾搭別的男人懷上種的女人,又能好到哪兒去。”

    人羣再次對女人抨擊起來,大概是沒想到這婦人竟生得如此貌美,周邊的婦人在指指點點時眼眸裏更添了一絲嫉妒。

    婦人的容貌讓衆人有些喫驚,但更爲驚訝的卻是高堂之上的薛冠玉。

    在他看清那張臉的剎那,眼神灼燒,頓時躲閃開去。

    立即喝道,“本官今天乏了,將爾等全部收押,待明天再審。”

    說着驚木堂一拍,“退堂。”

    他的眼神始終不再看那婦人,快速撤離開公案,退出公堂去了裏間。

    衆人滿臉疑惑,就連王莊也不知道爲何好好的審理到一半,卻又退了堂。

    衆人不解可老頭卻十分激動,甚至忍不住掉出了眼淚。

    他憐愛的看向女兒,卻見她正仰頭慘笑,笑得眼眶發紅,嘴角發抖,那聲聲笑聲裏裹滿了痛楚。

    老頭因女兒異常的舉動有些被嚇住,“采薇,采薇你這是怎麼了?孩子你可別嚇爹爹啊……”

    一旁的王莊看了一眼采薇,耷拉着腦袋沉沉嘆息一聲。

    隨着三人收監候審,門外的看客們才慢慢撤離。

    當天公堂上的事情傳得沸沸揚揚,不只是薛冠玉第一次斷案加持了關注度,更因爲百姓們紛紛組成了民間八卦團、民間斷案團,將采薇肚子裏的孩子早已傳出十七八個版本,衆說紛紜。

    葉知秋頭戴幃帽,正與薛冠玉坐在一間酒肆的雅間裏喫東西,聽到隔壁包房在談論薛冠玉斷案,立即緊了眸色,細聽了去。

    一人道:“哎你可聽說咱們新上任的縣長今天第一次開堂審案就遇到了麻煩。”

    其他人問道:“哦?怎麼說?”

    那人繼續道,“今天喫過午飯不久,那公堂上來了一老頭,拼命的擊鼓鳴冤以爲真有什麼大冤呢,結果卻是狀告自家女婿休了懷有身孕的女兒。可後來那女婿卻說,他女兒肚子裏懷的那孩子壓根就不是他的。”

    “哦?不是他的那是誰的?”這些人湊近了些身子,來了興致。

    “這我哪兒知道,反正不是我的。”那人仰頭一口酒,藉着酒勁大笑道。

    同桌的人打趣道,“你倒是想是你的,可也不能夠啊哈哈哈。”

    一語起,所有人笑開了。

    其他人也捧腹附和道,“是啊,就你一個半截入土的窮老光棍,村東頭劉大嬸子怕是也看不上你吧,那叫采薇的還能看上你?”

    他們話裏的譏諷毫不掩飾。

    那挑起話題的老光棍不服氣的將酒杯鐺地一下落在桌子上,暈乎乎道,“我窮老光棍怎麼了?我男子漢大丈夫敢作敢當,不像那躲在暗處的縮頭烏龜,做了苟且之事讓人姑娘懷了孩子卻不敢承認,連個人影兒都沒有。

    與其被那宵小的王八蛋給糟蹋了,還不如便宜了我這老光棍,若她肯跟我,我就是拼了這命也斷不會叫她落到如今的地步。”

    此話一出,衆人倒是有些贊同起來。

    隔壁雅間,薛冠玉獨自坐在桌前,眼眸裏的神色換了又換,卻始終布着一層陰冷,讓站在其身後的薛川不自覺地感到了一絲涼意。

    那老光棍有些喝醉了,暈乎乎的抱住身旁的同桌人,一臉沉醉道,“不過那采薇長得是真的美呢,要是能喫上一口就是死……也……也值了。”

    哐當——

    那人說完身子一斜,重重栽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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