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這項絕活,沒有傳給其他師兄妹,只單獨傳給了他們二人,爲的就是有朝一日,他們師兄妹在面對危險時,能用此術矇混他人。

    師父說,換臉術屬於半禁術,一般不對外使用,否則會引起軒然大波。

    只在自身遇到危險時可用於金蟬脫殼,知道的人越多越危險。這也是爲什麼師父不肯將此醫術傳給其他師兄妹的原因,甚至其他師兄妹至今也不知道她與大師兄會這項人皮面具術。

    “你爲什麼要這麼做?”

    想起師父在傳授此術的告誡,師太不免有些憤怒。“師父說過,傳授此術只是爲了我們日後遇到危險的時候保命用的,不到萬不得已不得用於他人。可大師兄你……”

    她這一生謹遵師父教誨,除了在逃亡與女扮男裝治病救人外,沒有用過此術一次。可大師兄卻違背師父囑託,將此術用在了他人身上。

    齊布楚並不認爲自己的所作所爲有違師父囑託,說道,“我用此術必定有我的理由。”

    “什麼理由?”

    齊布楚看了師太一眼,昂首道,“現在還不是告訴你的時候。”

    既然他不肯說,她也拿他沒辦法。

    只是突然想到什麼,問道,“你認識楠兒?”

    齊布楚知道自己瞞不過去,點了點頭,“認識。”

    要是他說不認識,那爲何會製作出蘇楠的人皮面具來。所以他索性大大方方的承認了,反正他與蘇楠認識的事情遲早會讓她知道。

    師太迷惑不解,“可據我所知,這些年大師兄一直待在蛇山上,幾乎從不下山。那你是怎麼認識楠兒的呢?”

    齊布楚笑笑,不答反問,“他生了重病,而我剛好會醫術,師妹覺得我們是怎麼認識的?”

    “你給他治過病?”言辭師太感到有些詫異。

    齊布楚點點頭,沒有否認。

    “你說的可當真?”言辭師太有些興奮。

    道,“不瞞你說,這些年我不管我怎麼努力始終沒有辦法治好楠兒身上的病。一直都想找你試試,如今既然你對他的病情有所瞭解,那咱們倆強強聯手,一定會找到治療的辦法。”

    這些年,她一直爲蘇楠的病犯愁,無數次想過找師兄合作,可自從她離開金城後就再也沒了師兄的消息。

    直到一個月前,她暗地裏跟蹤薛冠玉,偶然聽到薛冠玉與一位黑衣人的談話。雖然師兄當時喬裝打扮將自己的真面目掩飾得很好,但她還是從他的聲音以及他身上散發的中草藥味而認出了他。

    師兄從小以身試藥,長期與中草藥打交道多了,慢慢地身上就有了這種獨特的味道。不過這味道很淡,一般人是很難聞出來的。她之所以遠遠地就能聞出來,除了她是大夫對藥味有着天生的敏感外,更重要的一點是她對師兄身上那股獨特的味道實在太過熟悉。

    那之後,她跟蹤大師兄來到了蛇山,這才明白師兄就是齊雲閣的閣主。

    “我爲什麼要與你聯手?”

    齊布楚嗤笑一聲,繼續道,“你不能治好他的病,可並不代表我不行。如今我已經找到治療他的辦法,相信不久後,他就能痊癒。”

    “真的?那照你的意思說來,楠兒終於有救了?”師太聽後,激動不已。

    這些年,蘇楠的病一直是她的心病,可縱使她絞盡腦汁試過無數辦法,也依然沒能找到治療之法,心中一直有愧。

    如今他終於有救了。

    齊布楚點點頭。

    不過還沒高興太久,師太突然意識到有些不對,問齊布楚道,“不對,治病是治病,這與你製作人皮面具又有何關係?師兄,你到底在謀劃什麼?當時屋子裏的那個假扮楠兒的人又是誰?”

    齊布楚拂袖,將雙手背在身後,大聲道,“我說過,我這樣做自有我的道理,現在還不是你該知道的時候。”

    說完,不等師太反應,徑直離開了山洞。

    齊布楚前腳剛離開,後腳便有兩個小嘍囉走了進來。

    他們先是朝師太拱了拱手,“師太得罪了。”而後便將師太押了下去。

    “你們這是帶我去哪兒?”

    ——

    自從上次暈倒後,薛母的身子越來越弱,這段時間一直躺在牀榻之上,全由小青照顧着。

    這天她像往常一樣醒來,瞅了一眼屋子,不見小青,便衝門外喊道,“小青,小青……”

    小青手裏提着食盒從外面走來,剛來到門口便聽見夫人叫她,加快腳步走了進去,“夫人,你叫我?”

    薛母見到小青,這才鬆了一口氣。每次醒來若是沒見到小青,她就會立馬大喊。

    如今她身邊的人全都走了,就只剩小青。若是小青再棄她而去,那她真就沒法活了。

    她擡手朝小青招了招手,示意她上前。

    “夫人你醒了。”小青放下食盒,走上前將薛母扶起,又給後背塞了兩個靠枕好讓她躺得舒坦一點。

    薛母拉着她的手關切問道,“小青啊,剛纔你去哪兒了?”

    小青指了指桌子上的食盒,有些慚愧的低下了頭,“夫人,婢子去給您找喫的去了。”

    薛母看了一眼食案,不覺嚥了咽口水。這段時間她已經很久沒有喫過一頓飽飯了。

    她伸手,讓小青扶她起來,“來小青,扶我起來。”

    小青想起大夫的囑託,有些遲疑。“夫人,您的病還沒好全呢。婢子還是把東西拿過來在這邊喫方便一點。”

    薛母擺擺手,“不礙事的,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清楚,整天在牀上躺着人都給躺乏了,這樣下去也不是事,還不如起來活動活動脛骨也是好的。”

    小青扶薛母下牀。

    薛母走了兩步,來到桌子前,輕輕揭開食盒的蓋子,神色立馬變了。

    只見裏面放着兩隻土碗,一隻碗裏裝着一個饅頭,另一隻碗裏裝着半碗稀粥,寒磣至極。

    “這是怎麼回事?”她問小青。

    小青如實道,“夫人您有所不知,咱們現在已經……”

    薛母着急道,“已經怎麼了?你倒是說啊。”

    小青深呼吸一口氣,一股腦將他們目前的窘迫全說了出來,“夫人,咱們斷糧了。”

    薛母聞言,立馬驚得身子一晃,好半晌才站穩了腳步,撐着一旁的椅子道,“斷糧了?怎麼會這樣?我記得府上小米倉裏不是還有幾十斤糧食應急的嗎?”

    薛府有兩個糧倉,一個大米倉,一個小米倉。

    大米倉那幾百擔糧食早已經被楚南辭給派人收走了,可小米倉裏存放的幾十斤糧食卻沒有被楚南辭的人找到。

    這些年,天降大旱,百姓苦不堪言,喫食一直是個老大難問題。

    幾年前,百姓實在是活不下去了,大把大把的百姓活活被餓死。

    皇上得知情況後,下令讓當地府衙開倉放糧。薛吉身爲柳縣縣長,不願將全部糧食拿出來賑濟百姓,於是便偷偷在府上開鑿了一個地下通道。

    他在通道里設立了一個小米倉,再連夜將公糧私自轉移了一半到小米倉裏。就算是鬧饑荒,裏面存放的糧食也足夠他們一家子喫上一整年。

    小米倉裏本來存放了兩百多斤糧食,可薛府敗落後,那些知情的下人幾乎將米倉給搬空,最後就只剩下這麼十幾斤糧食。

    可有總比沒有的好,別小看這十幾年糧食,在災荒年代可是那些普通人家一年的口糧。

    小青戰戰兢兢說道,“回夫人,小米倉的糧食沒……沒了。”

    薛母一聽,身子一軟,立馬坐在了椅子上,驚大嘴巴道,“沒了?怎麼會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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