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閣的走廊裏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門衛推開門的一瞬間，入目的是兩個瘦小的身軀捲縮地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聽到動靜，沅子凌艱難的擡頭望了眼，只見陸知一臉茫然地站在門口。
“我要見顧灝。”沅子凌虛弱地說。
陸知心下一震，眼前的一幕，地上那灘血跡，說明沅子凌真的受傷了。
他跨步進去房間，蹲下來，攆起沅子凌的纖細的手，隔着衣物號了號脈，脈搏紊亂，且傷及五臟六腑。
“快，請王爺。”
這股真氣若不及時壓制下來，以沅子凌目前的情況來看，不出今夜，她必死無疑。
因爲男女有別，陸知也不敢輕易爲沅子凌療傷，只能請示顧灝。
一盞茶的時間。
顧灝纔信步而至，站在門口，冷漠地看了眼。
反而是陸知，心急地對顧灝說：“王爺，她體內的真氣傷及五臟六腑了，若不運功，恐怕會暴斃身亡。”
顧灝依舊紋絲不動，似乎這事與他無關。
只是冷眼掃了下，拂袖而去。
留下陸知風中凌亂。
王爺，這次是鐵了心要這個女人的命。陸知腹誹。
“陸大人，”陸知剛準備跟隨顧灝一同離開，一隻冰冷的手捉住他的腳踝，那隻手的主人氣若游絲開口，“陸大人，別走，帶我去見燕嬤嬤。”
“對不起。”沒有顧灝的命令，陸知也不敢貿然行動。
“陸大人，你就不怕我死後變成惡鬼纏着你嗎？你這次幫了我，我答應你，就算我死了，也絕對不找你麻煩。”沅子凌捉住陸知腳踝的手更加用力。
腳踝處冰冷的寒意蔓延至全身，陸知渾身顫抖，他看着那張慘白的臉，嘴角的血不斷冒出來，宛如地獄爬上來的惡鬼。
沅子凌見陸知動了惻隱之心，便繼續說：“我將死之人了，不過是想在臨死前給燕嬤嬤說聲對不起而已，就這麼簡單的心願，陸大人都不肯幫我嗎？”
或許是沅子凌說的太過於真情實感了，陸知竟鬼斧神差地點了點頭。
隨後揮手，讓門衛架着沅子凌送去燕嬤嬤住處。
……
燕嬤嬤正喝着顧王賞賜的蔘湯，聽到陸知帶着沅子凌來了，馬上放下蔘湯，躺回牀上，佯裝痛苦地呻吟着。
兩位門衛把沅子凌拖到燕嬤嬤的牀前，退到兩側。
陸知站在沅子凌的身後，靜靜留意着她的一舉一動。
“燕嬤嬤，你好點了嗎？”沅子凌緩慢的揚起下頜，看着躺在牀上，發出哎哎呀呀的燕嬤嬤，她伸手撫摸着燕嬤嬤的手腕，關切地問候着。
陸知疾步向前查看，只見燕嬤嬤已經兩眼一閉，他搖了搖燕嬤嬤毫無反應。
再看向沅子凌時，發現她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微笑，她攤開剛纔撫摸燕嬤嬤的手，一根細小的銀針出現在她的指縫裏。
“告訴顧灝，我死也要拉個墊底的，黃泉路上，有這個老太婆陪着我，我不孤單。”
話落，沅子凌閉上眼睛，倒在地上。
陸知和兩名侍衛目瞪口呆地看着牀上躺着一個，地上躺着一個。
“快，去請大夫。”陸知厲聲喝道，再指另外一個名侍衛，吩咐，“馬上去稟告王爺。”
兩名侍衛，疾步消失不見。
半刻，顧灝急急忙忙衝進燕嬤嬤的房內，路過沅子凌身邊，嫌棄地踢了一腳。
“這個女人爲什麼在這？”顧灝盯着躺在地上沅子凌，厲聲問道。
陸知顫抖着回：“回王爺，是卑職帶她過來的，她說臨死前要給燕嬤嬤道歉，卑職沒想到，她會下毒。”
“糊塗，本王不是說過，別信她的鬼話，爲什麼不聽？”顧灝眉宇間氤氳凜冽的氣息。
陸知自責地垂下頭，說：“卑職知錯，請王爺責罰。”
顧灝冷冷的瞟了眼陸知，蹙眉道：“現在不是追責的時候，先就醒燕嬤嬤要緊。”
談話間，一名侍衛領着大夫，慌忙地跑進來，兩人見到顧灝，立馬跪地叩首。
“不必多禮，快給燕嬤嬤診病。”顧灝邊說邊移開位置。
大夫急忙上前抓起燕嬤嬤的手號脈，過了會，大夫慌張地跪在地上，顫顫抖抖地說：“王爺，小人醫術有限，燕嬤嬤的病情，小的無能爲力。”
顧灝臉色一沉，緊皺起眉頭，冷若冰霜地開口：“燕嬤嬤中的是什麼毒？”
“小人診斷不出來。”大夫抖成了個篩子。
顧灝臉色鐵青，低吼道：“滾。”
大人抱着藥箱連滾帶爬地出了房間。
房間裏的氣壓低到了極點，落針可聞，此時，躺在地上的沅子凌，突然抽搐了下。
顧灝目眥欲裂地瞪着沅子凌，問：“這女人可有留下什麼話語？”
“有…”陸知不敢擡頭，囁喏道，“她說死也要拉個人墊背，黃泉路上不孤單。”
“王爺”猛地，陸知跪在地上，“都怪卑職，卑職聽信了這個女人的謊言，可是，王爺，一般下毒之人都會解毒，何不救醒她試試呢？”
顧灝目光沉凝，遲疑了下，抱起沅子凌走出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