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堂屋,陸瑾禾這纔看全了這裏所住着的人。

    一共五個孩子,再加上陸瑾禾他們這些大人讓整個堂屋看起來十分擁擠。巨蛇幫的四人衆或蹲着,或坐在門檻上,孩子們端着飯碗去往了小院中,那一方小桌旁到最後只做着兩人。

    陸瑾禾用眼角的餘光看着身邊細嚼慢嚥的許婉,雖說是在農家,但許婉至少這儀態應當是不遜於城內的某些大小姐。

    正如李棠安說的那樣,北燕的女子大多豪爽,少了一絲扭捏儀態多了幾分颯爽。

    好大概是物極必反的原因,當某位專寫世間情愛的劇作大家從南楚來到北燕之後,他的劇作連帶人都受到了追捧。

    “粗茶淡飯還請見諒!”許婉見陸瑾禾沒有動眼前的粥,以後是陸瑾禾看不上這些飯食,眼中頓時露出黯然之色。

    若是有的選,她也想讓孩子過着有奶有肉的好日子。

    屋內所有人的視線都投向了陸瑾禾,這讓陸瑾禾感覺自己好像一個大壞蛋一樣,默默地好將面前的野菜粥喝下。

    其實要說的話這野菜粥也不難喝,只不過想起接下來可能遇到的糟心事,那的確是沒有太多胃口。

    放下碗之後,陸瑾禾對着許婉一笑:“我可沒有什麼好挑剔的,只不過已經叨擾了一夜,爲了不讓你們陷入麻煩中我也應該離開了。”

    說話間陸瑾禾深深地看了秀才盧宗一眼,她明白有這樣的人存在,自己就不能指望靠一些小把戲讓他們爲自己所用。

    雖是鎮遠將軍的四小姐,但不過是空有名頭,真要說來,她如今就屬於我財無權。

    思及此處,陸瑾禾將頭上的一枚簪子取下放在了桌上。

    “陸小姐這是何意,我們雖說是窮了些,但也不至於壓榨一個落魄之人。”許婉的眼中滿是怒意,她感覺到自己受到了極大的羞辱。

    陸瑾禾回道:“這的確可算做謝禮,但也是對許婉小姐的一個請求。”

    “請求?”許婉的面色緩和了不少。

    “這枚簪子是一位男子送我的,當時不知他是人面獸心的東西,如今既然已知曉,就要和往昔斷個乾脆,這髮簪就是開始!”

    這一次陸瑾禾並沒有編故事,她曾經因爲方折的才華瘋狂對其迷戀,但方折總是對他愛答不理,若非是因爲鎮遠將軍這座招牌,方折根本不會選擇她。

    即使是訂了親,方折對她也是嫌惡居多。這髮簪是方折送她的第一份禮物,如今想來送這簪子的時候,方折便與陸清寒弄到了一起,這這玩意兒應當是其心有愧才送得。

    也虧得知前世因爲這枚髮簪開心了不少時日,如今回憶起來,那便是一把一把的利刃在她身上凌遲。

    “收下吧,同爲好女子,算是共勉,以後看人的時候將眼睛擦亮一些。”陸瑾禾臉上的笑容十分苦澀。

    “是這樣的話,那我就將其手下!”許婉正色道,“不過,這世間人生百態,總會有適合自己的,不要因爲受了傷而看誰都是壞人。”

    “或許有朝一日我會明白這句話中的含義。”陸瑾禾發出一聲嘆息。

    說完陸瑾禾站起身來,雖說鎮遠將軍府那個地方她實在是不想回去,但隻身在外口袋裏也沒帶幾個子兒,若是再耗下去也不過是拖累好人罷了。

    就在陸瑾禾想要向許婉告辭的時候,卻聽一旁的盧宗說道:“這時候他們應該來了吧!”

    “誰?”陸瑾禾下意識地問了一句,但隨後便意識到盧宗他們和許婉不一樣,是知道自己身份的,爲了避免麻煩,這時候找好將軍府的人過來是最佳的選擇。

    只不過,這對於她來說算不得什麼好選擇,卻也是沒有選擇的選擇。

    “陸小姐,言七前來接您去攝政王府!”外面傳來了言七的聲音,陸瑾禾一臉詫異地看向盧宗,不管怎樣也不該扯到攝政王府去啊,市井流言,若真相信了那纔是真的傻。

    很顯然,從盧宗所爲和身邊的人對他的態度來看,這人應當不可能是那些聽風就是雨的人。

    “石頭昨夜已經與那位言七打過交道了,他似乎一直在保護你。”盧宗開口爲陸瑾禾解了惑。

    但就昨日那場面,說是一直在保護自己怎麼也說不過去吧,要知道她昨天可是被兩撥人搶如同貨物一般爭搶。

    “石頭的武功不錯!”盧宗莫名地來了一句,讓陸瑾禾有些不明就裏。

    “當時他察覺到還有另一撥人要對你動手,那位言七應當是去攔阻那位高手,至於陸小姐你,現如今可是四面受敵,情況不容樂觀。”盧宗意味深長地說道。

    陸瑾禾沉吟片刻好對着盧宗微微躬身道:“還請先生示下,瑾禾當如何才能夠擺脫眼下困境?”

    “擺脫眼下困境並不難,陸小姐您已經尋得了方法。”說話間盧宗的視線看向如同鐵槍一樣站在竹籬笆之外的言七。

    這意思已經十分明白,攀上攝政王李棠安的確是好的破局之法。

    “不過,有一件事情在下得提醒陸小姐,攝政王其人如今看上去是權勢滔天,但也自身也處於危局之中,這人可攀,但不可近。”盧宗道初了最後一句提醒之後不再說話。

    陸瑾禾此時已經明白盧宗心中的想法,想要他們效命可以,但得先靠着自己的本事把眼前的難關先渡過再說。

    陸瑾禾微微點頭:“不知今後我可否再來此處?”

    說話間她的視線轉向了在一旁有些不知所措的許婉。攝政王的名頭實在是太大了,她本以爲陸瑾禾只是小門戶的小姐,此時看來陸瑾禾應當屬於權貴之家。

    若非如此,也不會勞煩攝政王府來人到此迎接。

    此時對於陸瑾禾的請求許婉猶豫了,盧宗的話剛纔她也聽到了,她不想去惹這個麻煩。

    只是回想起昨夜陸瑾禾作噩夢時那無助的模樣,許婉無法說出拒絕的話語。

    “若是陸小姐得閒可到此處來看看,若是不嫌棄此處的飯食難以下嚥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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