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象之中的李棠安……陸瑾禾不禁看向了對着她大吐苦水的攝政王,以她前世所瞭解的,攝政王李棠安一直都是非常強勢的。

    不管是政務還是在軍務上,幾乎都是說一不二,後期甚至還主導了與西齊之間的戰爭,讓大燕的百姓真正認可了他燕人身份。

    至少在陸瑾禾看來,李棠安這攝政王的權力應當是實打實的,即使是那位太后應當只能耍些陰暗手段,而不能直接與李棠安爲敵。

    “看你的樣子是不信了。”李棠安頗有些自嘲地嘟囔了一句。

    “我覺得自己似乎應當收回先前的話。”陸瑾禾忽然開口道。

    “哪句?你的每句話都挺冒犯的,若本王是方丞相那幫人,今天你定然好會吃不了兜着走。”李棠安語氣帶了幾分調侃。

    “之前我說過王爺您不應當越界,但現在看來,就算王爺您不越界,他們也會一步一步蠶食過來,到後面總是會有退無可退的時候。”陸瑾禾神色嚴肅道。

    “或者應當說當初先皇將攝政之權交於王爺您的時候,本就沒準備限制您的權力。”

    “這話本王還是第一次聽說。”李棠安不禁一笑,明言人都能夠看出不管是太后也好,還是方丞相,都是爲了制衡他這位攝政王而存在。

    “大概是因爲太后與那位方丞相與天子的血緣關係更勝於攝政王吧,自古以來,富貴人家雖血親反目,但說到底血脈這東西,就像綁在一起的繩子。”

    陸瑾禾唏噓不已,這並非是對於朝局的洞悉,真要說的話不過是由小見大罷了,生於家毀於“家”這就是她所經歷的,這是看多少書聽多少先生都學不來的。

    “這麼說的話,那太后的存在本來就是限制。”李棠安的話讓陸瑾禾嚇了一跳,這聽起來就好像自己是在挑唆李棠安去對付太后一般。

    看着陸瑾禾驚慌的模樣,李棠安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我明白你的意思,就是因爲方太后和方丞相是陛下血脈親近之人,之後我手上就算握有再大的權力,也會因爲親疏被收回。”

    簡言之就是李棠安如今所掌控的權力只是暫時保存在那裏,遲早都有交出去的那一天。

    應當說李棠安手上的權力越集中,對於少年天子來說好處便越大。

    這樣的做法,在其他國家或許會造就出一個可以壓制一切的權臣,但放在了李棠安身上卻不會演變成那樣的情況。

    一是因爲李棠安是先皇一手帶大,先皇明白李棠安是一個知恩圖報之人。再者,又回到了那個問題,那就是李棠安如今是身爲齊人在大燕攝政,這注定了他在大燕無法登頂。

    李棠安的臉色很不好,對於其他的人他可以無所顧忌,但對於先皇他甚至不想以任何惡意去揣測。但眼前的陸瑾禾顯然是不識趣,居然當面把這背後的事情點了出來。

    見李棠安沉着臉不說話,陸瑾禾照例地開始琢磨着自己先前的話,好吧,這口無遮攔的毛病至少在李棠安面前應當收斂一些。

    “攝政王,這只是臣女的淺薄之見,希望王爺您不要往心裏去。”陸瑾禾的聲音小了不少,一點都不像剛纔那個分析得頭頭是道的女軍師。

    “本王沒有往心裏去。”李棠安說出這句話之後還未等陸瑾禾稍有放鬆,便繼續說道,“本王不過是在想,是否應當予以你一些懲罰,畢竟這私議皇家之事還帶挑撥之意,這是大罪!”

    “王爺,您不能這樣……”陸瑾禾發出一聲哀嚎,她這可是爲了攝政王謀劃,到最後沒有得到獎賞卻得到了懲罰,她這找誰去說理去。

    “懲罰便是九月十三,本王會到將軍府去向那位將軍夫人告一狀,說是將軍府某位小姐在本王面前口無遮攔,不識禮數。”李棠安神情嚴肅,這話聽起來不似玩笑。

    而陸瑾禾卻琢磨着“九月十三”這個日子,心頭陡然一驚,九月十三不就是陸清寒回門省親的日子嗎?這李棠安選擇在那個時候來將軍府爲了什麼?爲了慶賀?

    陸瑾禾腦袋裏已經塞滿了問題,今天從遇到李棠安開始這一切就變得奇怪起來,不管是之前莫名的爭吵,還是中間的抱怨。

    陸瑾禾覺得今天是把該說的和不該說的話全都說了一遍,本來以爲以李棠安的一句類似玩笑的話作爲完結,卻未曾想到,這一切都還只是個開始,話說自己真能活過九月十三。

    抱着這個疑問,陸瑾禾看向李棠安的眼神之中滿是幽怨。

    李棠安卻並未予以多餘的解釋,指着車門說了一句:“你應該下車了。”

    “您還真要把我丟下!”陸瑾禾脫口而出,堂堂攝政王應當不至於如此小肚雞腸吧!

    “呵,我道陸家四小姐是巾幗豪傑,沒想到也是說出的話可以咽回去的人。”李棠安言語中滿是嘆息,就好像陸瑾禾做了什麼讓他極度失望的事情一般。

    “好吧,今日是臣女衝犯了攝政王,受些懲罰也是理所應當,但九月十三……”陸瑾禾一咬牙,從這兒走回去被人瞧見狼狽模樣事小,但在陸清寒省親之日鬧事那就茲事體大了。

    李棠安擡手打斷了陸瑾禾的言語:“既然本王已經說出口了,那斷然沒有咽回去的道理,本王可不像某位女豪傑,剛說不久的話都可以咽回去。”

    那還不是被您老人家逼的,陸瑾禾不禁在心中感嘆,自己得琢磨什麼話對於攝政王有用,又得琢磨說出的話是否會衝犯了對方,這怎一個“難”字了得。

    此時的陸瑾禾倒是有些書上敢於用諷諫之法應對君主的朝臣,若是遇到一個暴虐一些的君主,咔嚓一聲,忠誠之名雖是全了命卻丟了。

    “你看看外邊!”就在陸瑾禾在心裏爲自己感到不值的時候,李棠安忽然說了一句。

    陸瑾禾有氣無力地拉開了車簾子,不知何時他們居然又回到了將軍府,不過此時將軍府前的情形着實讓陸瑾禾心驚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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