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柳氏一樣,陸瑾禾也有着自己的打算,至少將軍府的顏面她還是需要維護的。

    上一世,她實在是虧欠自己父親太多,如今既然能夠重新來過,前世的遺憾總是需要彌補的。

    不過,和柳氏不同的是,她會對柳氏提出,只要方折與陸清寒私下裏對她道個歉,並保證之後不再騷擾她的生活,那晚之事可以暫且帶過。

    這個想法陸瑾禾甚至沒有對知夏說出口,以知夏那義憤填膺的模樣,若是知道她先妥協了,指不定會對她鬧多大的情緒。

    小侍女平日裏不管對誰都無比溫婉隨和,但那是壓制了自己性格的表象,這情緒若是真鬧起來就連她這個做主人都喫不住。

    但不管是陸瑾禾去丞相府道歉,還是讓方折與陸清寒到將軍府來表達歉意,都需要方折與陸瑾禾兩人同意纔行。

    否則的話,陸瑾禾去丞相府便等於是對陸瑾禾對將軍府的羞辱,這是柳氏不願意接受的。

    讓柳氏與陸瑾禾都沒想到的是,這一次有錯前先本應當息事寧人的一方卻先將波瀾掀起,直接將雙方都掛臺上了,甚至還將梯子抽掉,想要下臺都做不到。

    將軍府外,丞相夫人在府門前破口大罵,盡言陸瑾禾是不講信義勾引姐夫的壞女人。

    丞相夫人到底是大門大戶出生,除了“壞女人”“不守婦道”這些言辭來回之外,倒也說不出坊間的一些污垢之言。

    但僅僅是這些言語就已經讓來往的百姓們瞠目結舌,畢竟這些高門大院的平日裏都是將這些大人物們與下層百姓區分開,對於這院中的場景也僅限於想象。

    經過丞相夫人這潑婦罵街一樣的表述,很快便讓旁觀者在腦海裏構築了一場桃色的戲劇。

    對於他們來說,那四小姐人品如何他們並不在意,只要這幕戲能夠演好,讓他們之後的一段時間裏會有談資那纔是最爲重要的。

    “丞相夫人,我們還是進門再說吧!”柳氏看了一眼聚集過來的百姓開口道。

    “將軍夫人,怎麼,家裏出了醜事就想這樣掩蓋下去?要知道我家折兒飽讀詩書,如今被你家老四一污清名,今後如何在這京城在大燕立足?”

    丞相夫人越說越氣,此時她的眼中全然沒有了大家族的風範,那歇斯底里的模樣較之不通詩書的農婦也不如。

    百姓們尚且知道家醜不可外揚的道理,但這位丞相夫人卻毫不忌諱地將兩家的顏面都放在地上踩踏。

    “丞相大人可有迴應?”柳氏問身邊的陸安道。

    陸安回道:“丞相大人如今還在上朝,看來丞相夫人是專門挑了丞相不在的時候。”

    “也就是說丞相夫人此番來鬧,並非是丞相大人授意?”柳氏皺眉看向了丞相夫人。

    這並非是什麼好消息,若是方丞相參與其中應當會留些迴旋的餘地。但若是丞相夫人私自出動手,那很可能將事情帶到無法挽回的方向。

    更讓柳氏氣惱的是,此時的陸清寒正在不斷地爲陸瑾禾向丞相夫人道歉。

    此時的柳氏已經明白了對面的想法,這好件事情不管是誰有錯,那黑鍋一定是將軍府和陸瑾禾全背了。

    柳氏深吸了一口氣,正當她要開口的時候,卻聽身後傳來了陸安的聲音:“四小姐!”

    “你怎麼出來了?”柳氏這是第一次在見到陸瑾禾時有鬆了一口氣的感覺,若是陸瑾禾不在這時候出現,她說不定此時已經在怒斥陸清寒了。

    如今這陸清寒已經不是“潑出去的水”那樣簡單,這是變成了冰刀要她的命。

    “外面這麼熱鬧總得出來看看,原來是丞相府的客人,話說姐姐,你與姐夫怎麼連府上一日都呆不過,讓妹妹我怪惦記的。”陸瑾禾緩步走到了丞相夫人面前。

    陸清寒此時到底是有些心虛,說話的聲音低了幾分,氣勢弱了不少:“還不是因爲你那樣……”

    不過,此時這心虛在旁人看來是陸清寒被自己的妹妹所欺壓,處於對弱者的同情,陸瑾禾在他們的眼中暫時變成了壞人。

    “若真要掰扯清楚的話還請入府相談,如此作爲不但是將軍府的顏面,就算是丞相大人的面上也過不去吧!”陸瑾禾的臉上依舊掛着笑容。

    陸清寒沉吟片刻,想要應承下來,卻聽丞相夫人說道:“事無不可對人言,若你沒做那些醜事,又何必怕在這青天白日,正好我大燕律講究公平,如今正好有街坊四鄰作證。”

    作證?看戲吧!

    陸瑾禾在心頭一嘆,她本來應當裝弱勢一方的,但走出門的時候腰桿不自覺地就挺直了,她總覺得因爲這樣的事情低頭十分不值當,有些人終究只是掛着家人的名頭而已。

    陸瑾禾回過頭來看向了柳氏,那意思很明白,做到這種程度已經夠了吧!

    柳氏深吸了一口氣,對着陸瑾禾點了點頭。

    “十三日,夜昏昏,滿府紅燈喜煞人。前門歡愉,後門暗,新人才子相謀算。聞聽幼妹容美豔,才子心思妻相助。”

    就在此時,街頭傳來了歌謠聲,一幫乞丐捧着碗拄着棍往將軍府走來,他們一邊敲着碗一邊唱着歌,讓將軍府前劍拔弩張的態勢爲之停滯。

    此時陸清寒在聽到這歌謠之後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她感覺那日所做之事,已經被陰暗處的一雙眼睛給看得清清楚楚。

    這歌謠還沒完,之間那些乞丐韻律一轉,繼續唱道:“姐夫有心妹無意,才子心猿難自已。藥去妹善有天佑,走脫無想罪加深。青天白日人常在,是善是惡望君知,望君知!”

    “你們是哪來的乞丐,居然敢來這長平街,就不怕被巡城衛抓了?”丞相夫人自然是聽明白了這歌謠中的意思,只不過這時候卻由不得她去聽明白。

    陸瑾禾在微微愣神之後,開口說道:“都是些可憐人,倘使他們能夠有丞相夫人的朱門之福,又何苦來此乞討。”

    說完陸瑾禾轉身對陸安說道:“管家,將家裏的多餘的飯菜全拿出來,若是不夠再讓廚房做些給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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