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天寶風流 >第一百一十一章 婚夜
    歷時近月,終於在皇帝賜婚期限將滿之時,鄭憐卿由山南道金州到達長安。

    唐離聽說鄭憐卿車駕已屋新豐縣,也無心再與這巨漢糾纏,當即抽手起身往外走去。

    李騰蛟見唐離動身,忙也收回正逗弄着小老虎的手,站起身來,跟着向外走去。

    唐離將至院門處時,見李騰蛟跟了上來,站定身子拍了拍她肩膀道:“你在家等着,我不久就回。”

    “我也要去”,這句話卻急壞了她的貼身丫頭寶珠姐妹,李騰蛟拉着唐離的衣袖剛說完這句,就聽玉珠低聲勸道:“小姐,讓少爺走吧,這事兒您不能去。”

    聽聞這話,李騰蛟當即氣鼓鼓的轉身問道:“我爲什麼不能去?”。

    “您是府中大夫人,大夫人怎麼能去這麼遠迎接新夫人?該是她到了後去您房中拜見纔是!”。

    唐離原本並沒有帶李騰蛟去迎接鄭憐卿的意思,反倒是聽了玉珠這句話,一時動了心思,“你既然想去,咱們一起就是。”

    李騰蛟那兒顧忌這麼多,新婚之時,她正是最粘唐離的時候,聽他說一起去,當即高興的答應了一聲,也不理會寶珠姐妹,高興的跟着向院外走去。

    “小姐,小姐......”,連喊了幾聲見李騰蛟頭也不回的去了,跺腳而嘆的玉珠轉過身來見寶珠正若有所思的看着她,遂皺眉道:“姐姐,剛纔你怎麼不說話?這可不是小事兒!小姐若是失了位,咱們姐妹更落不着個好兒。”

    “妹妹,今天你真不該在少爺面前說出剛纔那句話來”,見玉珠臉上一副不以爲然的神色,寶珠上前一步拉着她的手道:“咱們雖然還跟着小姐,但這裏去不是相府,任怎麼說。這府中還是少爺當家,沒有那個府里人喜歡夫人們爭風的!少爺這人性善,但一旦招了他的忌,再想挽回可就千難萬難了,你我姐妹侍婢身份,雖說是小姐的通房丫頭,什麼都該多替她想着,但說話行事都要注意些纔好,要不自己先混個沒下落處!可怎麼個是好?妹妹你以後要多注意着些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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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吹面不寒楊柳風。初春二月天氣最是策馬的好時節。李騰蛟地策動,再加之鄭鵬急火火的模樣,唐離遂命舍車就馬,一行四騎出靖安坊唐府出長安城往新豐而來。

    經十里離亭。過灞橋不遠,就見小胖球兒興奮的高叫了一聲,加鞭催馬向着前方路上一行七八輛馬車靠去。

    而這一支小小的車隊見到鄭鵬,當即有人高聲叫道:“少爺,是少爺!”,片刻的混亂過後,車隊已漸漸停下,就見居中第二輛闊大的軒車中,由兩個丫頭攙扶着走下了鄭老夫人。

    本擬去找姐姐車駕的鄭鵬一見奶奶到了,翻身下馬剛叫了聲:“奶奶”,就被鄭老夫人喝令跪下,小胖球兒雖然在府中跋扈的很,但終究不也違逆了老祖宗的意思。滿肚子委屈地跪倒在路邊。

    看小胖球嘟着嘴氣鼓鼓地模樣,跟着馳馬而前的唐離呵呵一樂,翻身下馬拱手一禮道:“去歲金州一別,不覺已近年餘,老夫人身體健朗如昔,實在是可喜可賀。”

    自剛纔唐離策馬走近,鄭老夫人的目光就一直沒離開過他,年餘不見,昔日金州刺使府中的貧寒伴讀少年如今已是裘馬輕狂,少了幾分昔日輕狷地孤傲。卻多了一些富貴雍容氣度,而這種外在的變化卻與他播於天下的聲名相得益彰。

    “還叫我老夫人?”,將唐離細細打量了一遍後,華髮童顏的鄭老夫人笑吟吟道:“年餘時間,阿離先是見賞於賀禮部,隨後《唐詩評鑑》聲名播於天下,直至高中狀元,這件件喜迅傳來,奶奶日日心情歡暢,替你與卿兒高興還來不及,又怎麼會老?”。

    昔日在金州時,唐離對這鄭老夫人可謂是知之甚深,是以對他這番言辭做派倒也並不奇怪,笑着敷衍了幾句後,他便直接開口要求着見鄭憐卿。

    唐離剛纔與鄭老夫人這番寒暄,只讓李騰蛟煩悶地很,此時聽唐離這麼說,她隨即興奮叫道:“正是,快看看新娘子!”。

    鄭老夫人早已注意到李騰蛟,只是唐離沒有介紹,她倒也不便詢問,此時即見她開口,遂一笑道:“這位是?”。

    “這是內人李騰蛟,騰蛟,過來見過鄭老夫人”,唐離笑着一招手,李騰蛟隨即上前,向老夫人福身一禮後,便迫不及待的說道:“老夫人,讓咱們見見新娘子吧!我都等不及了。”

    丈夫說話妻子不能隨意插言,這是世家對女子教育最基本的要求,李騰蛟適才搶着插話,此時對說出這等大不合她身份的話來,鄭老夫人雖心下對這不通名教的野丫頭鄙夷的很,但礙於其來歷,畢竟沒說出什麼話來,臉上雖依然仍有笑意,但是言語間難免略顯淡漠道:“婚事未成,這等相見於禮不合,它日大婚之後,自有相見之時。”

    見她擡出“禮”來,唐離就知道今天自己這一趟算是白跑了,果不其然,鄭老夫人對李騰蛟說完這句後,隨即扭過頭來對他道:“‘士庶之親,備諸六禮’,雖是天子賜婚,也苟且不得!我等會至長安樂遊原王摩詰別業暫住,一月這期將至,阿離這就便回,請令堂操辦六禮之事,也好早日成就大婚。”

    知道這鄭老夫人是個油鹽難進的,唐離將車隊細細看了一遍後,向依然跪在路邊的小胖球兒投去愛莫能助地一眼後,再不糾纏,翻身策馬而去。

    隨後幾日,唐府再次重複舊事,好在衆人剛操辦過婚事,都是熟手,辦起來倒也得心應手。這中間,唐離固然是操忙,李騰蛟也沒心沒肺的跟着咋呼忙亂個不停。

    納采、問名、納吉、納徵、請期,雖然時間倉促,但鄭家於這些事情上卻是半點也不馬虎,如此遷延三日,終於在第四日完成了親迎儀式。

    夜闌更深,身穿同樣款式的吉服,頭頂着淡淡月光的唐離“吱呀”聲中推開房門。一月之內第二次跨進了新房。

    依然是一樣的程式。負責鋪榻地婦人們依然是一樣的囑咐言語,不一樣的是房中的新人身形纖弱,頭上蒙着一塊大紅的喜布。

    三盞酒畢,鋪母及奉酒童子都已辭出。紅燭跳躍之中,心思波盪地唐離拿起几上早已備好的銀挑子,輕輕挑開了那幕大紅蓋頭。

    相識已久,但只在今夜。唐離才第一次見到鄭憐卿的真容。

    似扶風弱柳,雙手並膝的鄭憐卿眼眉低垂地端坐在榻邊,一副標準地瓜子臉龐,唐離看她的第一眼,既知當日小胖球說他姐姐乃是鄭家最美的女人,這話真個是半點不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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