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度虛弱的情況下,蛟龍們連天賦神通都放不出來,就被霧海所淹沒。就在血量即將清零前,靜靜躺在結界附近的紫色水晶枝,突然爆發出璀璨的紫色光芒。
魔靈們頓時放棄了嘴邊的美食,紛紛朝着紫琴蜂擁而至。
它們是一種非常特殊的存在,雖然喜陰,但是想要凝聚出肉體,擁有人性,就必須得吞噬生命力旺盛的人形智慧生物才能成功。而紫琴就非常符合這個條件。
於是,她一進入結界,就被深埋在地底的陣眼給發現,重點被關照的她,被判定成爲了‘高級飼料’之一。
一同被‘重點關照’的,還有仙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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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被濃霧包裹的一瞬間,仙靈就無法維持血影的狀態,被迫變回了本體。各種負面情緒涌入心頭,絕望、痛苦、憤怒、悲傷、焦躁……它們互相交織成一張網,牢牢的將她籠罩在網內。
眼前不斷浮現哥哥血肉模糊的屍體,養母歇斯底里的謾罵以及養父猥瑣輕挑的眼神……過去的種種像是老舊默片一樣,不斷在腦海裏盤旋着,然後一遍又一遍的重複上演。
她開始感到絕望。
就在她心理產生退縮想法的時候,她的皮膚上,居然浮現出無數可怕的人面疫,它們似乎在吸收它體內的靈氣。
隨着靈氣和精氣的流失,那些已經擁有了魚人雛形的魔靈,蜂擁而至的朝她包圍了過來。它們垂涎欲滴的望着這具生機勃勃的肉體,都想要在她失去抵抗時,第一個搶先吞噬。
“仙靈,醒醒!”
黑暗中,似乎有人在拼命呼喊她,她想回應,但是無論怎麼努力,都無法掙脫深淵的束縛。
“仙靈,快醒來,別睡了……”
“走開,你們滾!”
“仙靈仙靈……嗚嗚,快醒來啊!你不能再睡了。”
帶着哭腔的呼喊聲讓她心裏莫名的涌現出難過,滾燙的液體不斷的墜落在她冰冷的皮膚上,融化了臉上的冰霜。濃郁的血腥味,令她的睫毛微微抖動起來。
當她終於從深淵裏掙脫而出,隨着沉重的眼皮掀開,不大清晰的視線中,她看到爲了護着她,被魔靈給啃噬得血肉模糊的小昭。
她擡起手,治癒了她身上的傷,嘶啞着聲音道:“別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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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在魔靈壓境前離開了結界,佞天良並沒有劫後餘生的慶幸,透過破損的結界,他看到佞段崖被淹沒在黑色濃霧之中。他們從小一起長大,他必須得把他救出來!
他沒有任何猶豫的伸出手,將絲絃對準了佞段崖消失的位置,飛快的射擊而去。
然而,他實在沒有想到的是,剛鑽進結界,就被一股神祕的力量給死死的拉扯住,任他怎麼用力也無法掙脫分毫。
這突如其來的意外讓他神色一凜,他用力的拉扯絲絃,想將它收回來,突然那端猛地用力,他的身體無法控制的朝着結界的方向疾馳前進。
眼看就要一頭撞進結界,千鈞一髮之際,他的身體裏涌現出無數的鏈條,牢牢的紮根在珊瑚城牆上,此時,他與結界只差一指的距離。
濃郁的陰氣吹拂在臉上,就像是被毒物給燎過似的,疼痛難忍。正心臟狂跳之時,身後突然傳來動靜。他猛地回頭,看到了一大羣可怕的巨型鯊魚,朝着此地疾馳而至。
那是……
鯊族部落來收網了!
他的臉色變得無比難看。
化鯊後的鯊族,是名副其實的海中王者,在水域裏,沒有任何陸地種族能夠與之爭鋒,他現在正是虛弱之時,根本無法與他們正面對抗!
種種緣由疊加在一起,組成了現在進退兩難的局面,權衡再三,他決定放棄這根絲絃。隨着絲絃從身體裏剝離而出,他的臉色愈加慘白,甚至連氣息都萎靡了好幾分。
就在佞天良‘斷尾求生’的掙脫束縛時,結界的另一端,被魔靈給包圍着的紫琴,正好奇的研究着手中的絲絃。
可能是嫌棄魔靈實在是太討厭,她一揮手,大量迷霧鋪開來,可怕的魔靈居然僵硬着陷入了沉睡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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鯊族部落的戰士們終於姍姍來遲的趕到天水池的盡頭,此刻,殘破的結界幾乎快要被濃郁的陰氣給撐爆,從結界裏溢出的負面情緒,不自覺的影響着每一個人。
大家的表情都不是很好看,養魂木中的鯊河,更是劇烈的掙扎了起來,彷彿在承受着莫大的痛苦。
見狀,發意冷笑着將他放了出來。
魂體虛幻的鯊河,呆呆的看着花蝨零碎的屍體殘骸,嘴裏不可置信的重複着:“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爲什麼會這樣?”
突然,他的目光聚集在殘破的結界上,瞬間,瞳孔不自覺的放大,他目眥欲裂,連滾帶爬的衝向結界,嘶吼道:“那人類,那人類……該死該死該死!!!”
望着這般癲狂的鯊河,衆人臉上不禁露出詫異之色。
發析眯着眼仔細瞧了瞧,透過結界的破裂處,他能夠看到一片血雨腥風之景象,他頓時氣得瞳仁都豎了起來:“你把族人的魂魄都煉製成了魔靈?”
“什麼,魔靈?”他的妻子表情駭然。
看到鯊河不顧一切的衝向結界,儼然一副送死的模樣,他將他的魂魄重新拘了回來:“你是不是瘋了?這種禁術你也敢碰?”
要知道,魔靈一旦進化失敗,不僅不會覺醒生前的記憶,還會變成令人聞風喪膽的嗜血怪物!很明顯,族人們已經進化失敗了!
“對不起。”負面情緒幾乎快要壓垮鯊河的神智,他掩面痛哭道:“我愧對巫的囑咐,我是千古罪人。”
鯊河的語氣讓發析感到不對勁,他瞪着凶神惡煞的眼睛咧着利齒森森的嘴,咆哮道:“連巫的死都和你有關?”
自知回天乏術的他不再隱瞞族人,懊悔不已的喃喃自語:
“爲了部落的未來,巫和我一起定製了復活計劃。她使用禁術將族人們的靈魂都煉製成了魔靈。”他的聲音哽咽起來,“但我沒想到,就在第二天……她就……”
“不可能!”一直皺眉聆聽的發意,神情激憤:“巫那麼強大,怎麼可能會因爲施展禁術而死?”
鯊河聲音艱澀道:“巫,是自刎的。”
發意要氣瘋了:“巫光明磊落了一輩子,就是你這畜生……”他嗚嗚哭泣了起來,“要不是你出餿主意,巫怎麼可能會死?”
“對不起。”除了蒼白的道歉,他根本不知道該如何贖罪。
其實他也承受了很多。
巫逝世後,他每日每夜都在痛苦中煎熬,但是因爲他身上還揹負着無數族人的命,所以他必須得活着。
於是,他鑿空山體、修煉水池、種植嗜屍藻和嗜靈蠕魚、甚至還用自己的血肉餵養人面藻……他沒日沒夜的研究陣法,和入侵者鬥智鬥勇,從裏面挑選合格的祭品。
可是……
一切的努力,都在今日崩塌。
天水池被清空,無數的低等種族闖入結界。沒有神智的魔靈大開殺戒、隨意進食,這一刻,它們永遠都無法淨化成爲魔人!
這一場歷時幾百年的復活計劃,
就這麼輕而易舉的失敗了!
他想不明白,究竟是誰將天水池清空得如此徹底?又是怎樣的一羣人,能夠頂着他的重重殺招將庫房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