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應當是爲了穆鍾離而來。”赫連煦道,“走,隨我去看看!”
穆鍾離雖然戰敗,且敗的十分之悽慘。
可他到底是北戎的太子,北戎不管出於何種考量,都不可能輕易放棄他,留他在天祁的大牢裏受辱。
赫連煦大勝一事,自然也傳到了京中。
赫連墨凌口頭上對他大加讚賞,並傳信說是,等他凱旋之日,爲他接風洗塵。
至於這北戎太子一事,如今天祁佔據了上風,可以同北戎談判,但是力求爲天祁謀求最大的利益。
於是,便有了這一場會面。
雙方剛一見面,穆驚宸便開門見山的表明了他的來意。
無他,就是爲了贖回穆鍾離。
“爲了表示我們北戎的誠意,這個還請鎮遠將軍過目。”穆驚宸說完,便着人送上了一個卷軸。
赫連煦接過卷軸,粗粗的掃了一眼,不由微微蹙起了眉頭。
見狀,蕭清寒也隨即瞥了眼,接着,她的眸中,也透出了掩飾不住的驚訝之色。
這上面密密麻麻寫着的,都是北戎願意用來交換穆鍾離的條件。
非常優渥的條件,甚至有些看起來非常的令人不可思議。
那些金銀財寶,牛羊牲口暫且不提了。
就說這三座城池一事,這幾乎等於割地賠款了啊!
但凡是參加過守城之戰的將士,都知道想要攻下一座城池,需要損耗多少的人力物力,搭上多少將士的性命。
可以說,邊界的每一片土地,都浸滿了兩國將士的鮮血。
這麼重要的東西,他們竟然拿來換取區區一個穆鍾離?
他配嗎?
亦或者說,值得嗎?
北戎皇帝並非只有一個兒子,穆鍾離絕對不是最優秀的那個。
將北戎交給這樣一個有勇無謀的二貨,還不如趁早選出一個優秀的兒子,來接任下一任王位!
這也正是赫連煦想不通的地方,北戎到底想要做什麼?
見他們遲遲沒有表態,穆驚宸不緊不緩的笑道:“如何?將軍對此可還滿意?若有不足之處,您儘管提出來,本王一定會盡力滿足。”
聞言,其他人眼中都透出了掩飾不住的喜色。
區區一個穆鍾離,換來這麼多的好處,那可真是太值了!
他們都迫切的希望赫連煦早些應下來,或者再趁機提出幾個要求。
卻不曾想,赫連煦的回答,出乎所有人的預料。
他道:“不必了!我不會放了穆鍾離的!”
衆人,“!!!”
多好的機會啊!爲何要放過!
而穆驚宸則顯得淡定多了,似乎他只是純粹來完任務的。
穆鍾離的死活,他根本就不在乎。
“敢問鎮遠將軍,這是爲何?”穆驚宸不緊不緩的問道,“可是對這上面的條件,有什麼不滿意的?”
“與這個無關!”赫連煦冷聲道,
“穆鍾離此次設計製造瘟疫,險些亡我邊城,更是害的數以萬計的無辜百姓染病身死。
如此枉顧天理人倫,毫無底線之小人,若是任其迴歸,登上帝位,只會害的更多百姓生靈塗炭!
我不會容許,這種事情的發生!所以,平寧王請回吧!關於這件事,我們沒什麼好說的!”
話音方落,外面便響起了一個急急的辯解聲道:“不是我!不是孤王!那瘟疫跟孤王無關!孤王什麼都不知道啊!”
“太子殿下!”見狀,北戎的一干人等,都沒敢辨認。
倒不是他受到了什麼酷刑伺候,而是他周身沾染的那些黏糊糊的噁心物什,叫他整個人都快看不出原本的模樣了!
他們不由氣憤,紛紛指責道:“太子殿下怎麼能受這般羞辱,天祁着實太過分了!”
“就是,太子殿下着實委屈了!”
穆鍾離卻是懶得理會他們,直接衝向了赫連煦,急聲道:“鎮遠將軍,孤王真的不曾做過!”
“我一直覺得,太子雖然技不如人,但到底也是個有擔當之人。如今卻連自己做過的事情,都不肯承認!着實是本將軍高看了你!”
赫連煦毫不留情的諷道,“誰叫你們把他帶上來的!來人!帶回去!改日,我要用他的血,來祭奠變成那些枉死的百姓!”
“沒有!我沒有!這真不是我做的!”穆鍾離急不可耐的道,
“我只是派人在河灘賣了那些牛羊的屍體來污染水源,沒有去傷害無辜的百姓!”
穆鍾離急了,連自稱都換了。
他生怕赫連煦堅持,那他當真就沒有半分活路可言了!
他不想死,他還想好好的回去,跟他父皇認一認錯,日後還能榮登大統。
那個時候,他照樣可以向天祁來報仇雪恨!
之前在大牢之中的時候,赫連煦明明分析過,這瘧疾一事,跟穆鍾離無關的。
但如今他舊事重提,可不像是純粹爲了跟穆驚宸談判加碼那麼簡單!
轉念一想,蕭清寒便明白了。
他這是爲了詐出穆鍾離那背後鼓動設計這一切的人,穆鍾離就算沒有親自下令動手。
但邊城瘟疫這一件事,他絕對不可能不知情!
“你都能想到來掩埋屍體污染水源,致使天祁將士染病死亡的損招了。想到在邊城散佈瘟疫,又有什麼可奇怪的!”
蕭清寒適時地開口道,“事到如今,太子殿下還不如痛快的認了。好歹死的也算有點尊嚴!”
“不是孤王做的事情,憑什麼孤王來認!”穆鍾離憤聲道,
“還有這掩埋屍體的招數,也是旁人獻策的!孤王沒那麼大的能耐去謀劃這一切!更……更何況!
那個時候,孤王只是派人掩埋了病死的牛羊而已。那些屍體,也都是旁人早就備好了的!
不然那上游也不是北戎的地界,一下子去哪裏驅趕宰殺這麼大批量的牲畜!”
他說的其實沒錯,除非在就近的牧場找出這麼大批量的牲畜。
不然一旦有所動作,不可能不被人察覺。
那裏距離天祁的軍營太近了,動作太大極易察覺。
除非,有什麼內應。
蕭清寒能想到這一點,不可能赫連煦想不到。
但他沒有說話,甚至連臉上的表情都沒有動過。
而穆鍾離見狀,心中越發沒底。
他拼了命的想要甩脫身上的嫌疑,說了一大堆沒用的廢話之後,他忽而道:“我想起來了!
我記得,那個人這裏戴着個紅玉指環!很細,這麼一丁點,所以我纔會好奇之下記住了!他一直都戴着,必然好找!”
“真的!你們要相信我!我說的都是實話啊!散佈瘟疫的是他!出餿主意的也是他!”穆鍾離幾乎都要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