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清寒驟然斂起了眸子，看向了那兩個小乞兒。
她從那兩人的身上，感受到了跟之前那乞丐嘔吐物一般的氣息。
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蕭清寒未待說話，店裏管事的便出來趕人了。
“哪來的臭乞丐，快些走走走！”說着，他便伸手去推搡他們。
小乞兒本就瘦弱，還揹着個孩子，此時被他一推，登時踉踉蹌蹌的摔倒在了地上。
他顧不得自己身上的傷痛，趕緊跑去查看自己妹妹的情況。
“月兒！月兒你怎麼樣了？”小乞兒呼喊着小女孩的名字，但她卻沒有給出半分的迴應。
“快些走！別在這礙手礙腳的！沒看到大家都忙着呢嗎？”管事的不耐煩的道。
“大夫，求您救救我妹妹吧！她快要死了！”小乞兒哭的非常悽慘。
“我們這又不是開善堂的！你去別處去吧！”管事的道，“那無爲醫館不是免費問診施藥嗎？你們乾脆去那裏吧！”
“我們去了，那裏的人太多了，實在是招架不過來。求求您了！您就救救月兒吧！我願意給您當牛做馬，償還您的恩情……”小乞兒嗚嗚咽咽的哭道。
“快走！快走！我們這也忙得很！”管事的索性不再理會他，甩了甩衣袖，轉身離開了。
這個時候，蕭清寒留意到，他的手上出現了一些黑氣。
這種氣息跟那個患病的小女孩一模一樣！
那個小乞兒還是沒有放棄，一直在那裏不停的磕頭乞求。
只可惜，在場的病患們，也只是懶懶的瞥了他們一眼，便繼續視若無睹的等候了起來。
若是在平時，或許他們還願意出手相助。
可是現在，自身難保，誰也顧不得誰了！
大約是見在此處着實沒了希望，小乞兒擦了擦眼淚，好不容易背起了妹妹，步履蹣跚的走了出去。
見狀，蕭清寒給赫連煦使了個眼色。
赫連煦立刻會意的眨了眨眼，兩人一同跟着離開了這個醫館。
那兩個乞兒並沒有走的太遠，小男孩看起來大約也是許久沒喫東西了。
此番也沒什麼力氣，走動牆角處，便氣喘吁吁的把妹妹給放了下來。
那個叫月兒的小姑娘，除卻胸口微微起伏，此時看上去，跟屍體無異了。
無需問診，蕭清寒也知道，這小姑娘病的不輕。
她想到了之前那管事的碰過她之後，而驟然發黑的手，不由蹙起了眉頭。
這黑氣，莫不是也會傳染嗎？
爲了以防萬一，她戴上了手套，轉而來到了兄妹倆的身邊。
“嗚嗚……月兒……”小乞兒還在不停的哭，對於兩人的到來，毫無所覺。
蕭清寒蹲在他們面前，沉聲道：“小兄弟，你妹妹怎麼了？”
“嗚嗚……我妹妹生病了！”小乞兒泣不成聲的道，“明明之前一直好好的，怎麼還忽然生病了呢！嗚嗚……可是我沒錢給她治病！”
“我懂些醫術，來給她看看如何？”蕭清寒道。
“真的？那太好了！”小乞兒二話沒說，趕緊擦了擦眼淚，滿目感激的望着她道，“大爺，求您救救我妹妹！只要您救她，我願意爲您當牛做馬！”
“別急，我先看看再說。”蕭清寒說着，便爲這小女孩詳細檢查了起來。
他們的身上很髒，如今氣溫又高，那氣味別提多酸爽了。
好在蕭清寒尚且能忍受，甚至還能面不改色的扒開她的眼睛和嘴巴檢查了一番。
她其實也想看一看小女孩的臉色，但她整個人都被黑氣籠蓋住了。
想要穿透這黑氣，去看清小女孩的臉色，着實是個難題。
於是蕭清寒求助赫連煦道：“跟我描述一下，她此時的模樣。”
這個要求有些奇怪，赫連煦微微挑了挑眉，卻也沒有多問。
而後，他便凝神觀察了一番，細細的描述了起來。
經過他的描述，蕭清寒知道，這小女孩皮膚泛白，且隱隱透出了幾分不健康的黃色。
相反的，嘴脣卻是赤紅之中，透出了幾分青紫。
這面色一看就是極不正常的病態！
“有，不多，大約有十來顆，不算明顯！”赫連煦回道。
“那就是了！”蕭清寒沉聲嘆了口氣，正色道，“這種病，很麻煩！按理說，不該出現在這裏！”
她這麼一說，赫連煦就莫名聯想到了蕭瑾沉。
“大爺，我妹妹還有救嗎？”小乞兒一聽這番話，不由提起了心來。
蕭清寒沒有直接回答他，而是取出了一瓶藥丸，遞給他道：“這裏有一瓶藥，你拿去，每日三次兌水服用，每次喫三顆！能夠暫時緩解她的症狀！”
“我妹妹的病，很麻煩？”小乞兒眼中透出了幾分絕望之色。
蕭清寒嘆了口氣，復又道：“小兄弟，我問你，你妹妹這病是怎麼染上的？你那裏，還有誰也得了這種病了？”
“有很多人，也是喫什麼吐什麼！一開始會發燒，後來燒退了就開始吐。吐完了，臉上就會冒出一些這樣的小白疙瘩。
用不了多久，就死了……”小乞兒說着，不由悲從中來，眼淚吧嗒吧嗒的滴落了下來。
他妹妹已經進入了最後的階段，臉上冒出了白疙瘩。
這些白疙瘩，可是催命的信號啊！
“很多人？”蕭清寒聞言，不由沉下了臉色，“在哪裏？帶我去看看！”
“我不能去！”小乞丐攥緊了手中的藥丸，沉聲道，“那裏都是得了這種病的人，要是知道我有藥，肯定會搶走的！那月兒就沒得救了！”
說着，他擦了擦眼淚，指着前面的巷子道：“大爺您若是實在想去看看，就穿過這條巷子，再一直往後走。用不了多久，您就能看到那些生病的乞丐了！”
兩人沒再多加逗留，而是循着小乞丐的指引，去了巷子後面。
後邊是一片民宅，路上懶懶散散的躺着不少的乞丐。
剛一進來，蕭清寒便被此處的景象給驚呆了。
黑氣！全是濃郁的黑氣！
這黑氣濃郁的幾乎遮蓋住了此處所有人的身形，若是換個膽小的看到這一幕，只怕會當場嚇暈過去。
實在是恐怖又壓抑！
這個地方，被稱爲“乞丐街”。
此處正是以乞丐聚集而聞名，素日裏達官貴人從來不會走這個地方。
甚至一些衣着稍微好些的人家，也不會走這裏。
女子們更是從來不敢單獨從此處經過，哪怕是青天白日。
正是因爲，這裏的乞丐，一旦見到衣着稍好的人經過，便會一擁而上向其乞討。
若是沒給出足夠的錢財，那麼輕易是無法脫身的。
對此官府也整治過，可惜乞丐流動性太大，消息太靈通，稍有風吹草動，跑的比誰都快。
後來，這裏便得到了那個惡名。
但是如今，這些乞丐見他們兩個過來，竟然只是懶洋洋的躺着坐着，根本沒有起來乞討的意思！
赫連煦見狀，一手扣住了蕭清寒的手腕，拉着她退了出去。
“不能進，有問題！”赫連煦道。
“你看出來了？”蕭清寒正色道，“裏面的人，怕是都生病了！這麼多的人，怎麼會一下子同時病了呢？
而且你知道嗎？這種病發病其實很快，死亡也很快。
我看這裏乞丐似乎不少，他們死後的屍體，會如何處理？”
“他們的同伴，會幫忙去埋掉。亦或者，直接丟到亂葬崗了事。”
就目前的情況來說，後者更爲可能。
堂堂一條人命不在了，就被隨便丟去了亂葬崗，想想就不免悲涼。
“沒有人會在乎乞丐的死活，便是死那麼幾個，也不會有人在乎。對嗎？”蕭清寒說着，看向了赫連煦。
赫連煦點了點頭，的確是這樣的。
“所以，他正是利用了這一點，來散播病毒！”蕭清寒的臉色，陰沉的幾乎滴出水來。
“蕭瑾沉，他做了什麼？”赫連煦的面色也極其難看。
蕭清寒吐了口氣，這才正色道：“赫連煦，我有種不祥的預感。只怕是，瘟疫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