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個聲音所說的跑,自然是指用了同身咒的他!
使用了同身咒,就相當於將自己的意識亦或者說靈魂,傾注於另外一具身體之中。
按照往常的慣例,一旦這具身體損壞,或者痛苦程度超過了自身忍耐極限,便會自發切斷兩者之間的聯繫。
意識會迴歸本體,不會受到這個身體的影響。
但是現在,他逃不掉了!
甚至完全感應不到自己的本體!
就像是有一股子無形的力量,切斷了他們之間的聯繫。
這個認知,叫他越發的駭然。
那句話不是赫連煦說的,赫連煦下意識的循聲望去,卻見沈逍遙款步走了過來。
在這一片斷肢殘垣的血污之中,一襲白衣的沈逍遙,周身猶如自帶華光似的,顯得絕世而獨立。
在恢復記憶之前,赫連煦只知道沈逍遙是風澈和瀟瀟的師父。
他長得太美,太超凡脫俗,倒是叫自己生出了不少的危機意識。
但是如今,他記起了沈逍遙的身份,此時心中驟然升起了希望。
“沈先生,還請您救一救清寒!”赫連煦急聲道。
“稍安勿躁!”相較於赫連煦的急躁,沈逍遙顯得分外淡定。
既然他來了,赫連煦也算是放心了大半。
他是蕭清寒的師父,一定不會眼睜睜看着她死。
這個時候,衆人皆將注意力調轉到了沈逍遙的身上。
沈逍遙款步走到了一個尚未死去的風玄宗的人面前,那人見識過同伴的慘狀,此時嚇得兩股戰戰。
沈逍遙卻並沒有動手殺他,而是對着他,不緊不緩的笑道:“回去告訴雲堯,我的人,他動不得!”
說完,沈逍遙猛然出手,那人連吭都沒有吭一聲的,便絕了氣息。
其他人見狀,更是嚇得不行。
這人看起來恍若謫仙,沒想到殺起人來,這麼幹脆利落!
這哪是什麼神仙,分明就是披着人皮的惡鬼啊!
沈逍遙沒有理會他們的心思,只是轉頭掃了在場的衆人一眼,冷聲道:“至於你們,留下吧!”
話音方落,他猛然跺了跺腳。
頃刻之間,以他爲圓心,瞬間散出了一片瑩瑩的白光。
白光裏面翻涌着複雜的圖案,飛快的向着在場的每一個人腳下蔓延。
那些被白光所接觸的人,紛紛驚叫着往後退去。
但不管他們怎麼跑,那白光也是猶如有生命似的,如影隨形的跟着他們。
不消片刻,這些人便被白光纏繞着,倒在了地上。
“走開!啊——放開我——”
他們掙扎着,反抗着,卻根本掙脫不開那東西的鉗制。
而後,他們驚駭的發現,有些個正咋掙扎的同伴,卻被緩緩的拉入了那片白光之中。
“救命!救命!”他們呼喊着,卻仍是慢慢的沒入了白光裏,徹底沒了蹤影。
“啊——”其他人見狀,登時嚇得面無血色,幾乎使出了喫奶的勁來掙脫這白光。
但是都無濟於事,他們最終也在絕望之中,被拉入了白光。
之前那些烏合之衆,很快便沒入了白光,沒了蹤影。
剩下的幾個,都是慫恿這些人送死的風玄宗之中的人。
他們見識到這些人和同伴的慘狀,自然嚇得不輕。
一個個的,忙不迭的想要解除同身咒,回到原來的身體裏去。
“既然說了走不了,就當真走不了。”沈逍遙不緊不緩的道,“你們爲禍多年,也該付出點代價了!”
沈逍遙話音方落,幾人便齊齊的發出了一陣陣慘叫。
而後,赫連煦發現,他們的身體都像是被一股子無形的力量給掰扯着似的,扭曲的跟麻花一樣!
四肢扭曲反折,身體也擰了幾圈,甚至連脖子都翻轉到了身後。
縱使如此,他們也沒能即刻死去,甚至連痛呼聲都發不出來。
沈逍遙素來都是不問世事的世外高人,赫連煦何曾見過他這樣兇殘的一幕。
雖然他也覺得那些人是咎由自取,但是對於這樣的沈逍遙,還是不由感覺到震撼。
此時,沈逍遙並沒有看向他。
但他卻像是洞察了赫連煦心思似的,不緊不緩的淡聲道:“碾壓螻蟻,何趣之有?”
赫連煦,“……”
他聽懂了沈逍遙話中的意思,他說這些年來,自己一直沒曾動手,是因爲沒有什麼值得他動怒出手。
世人所畏懼的風玄宗,在他眼中,也不過是螻蟻一般!
他懶得計較罷了!
如今,這些螻蟻惹到了他,他隨隨便便一出手,便是對他們的碾壓。
在真正的強者面前,一切都是螻蟻草芥!
片刻之後,此處徹底的安靜了下來。
那些個之前還囂張跋扈的風玄宗門徒,此時皆死狀悽慘的倒在地上。
赫連煦沒有心思理會他們,只是對沈逍遙急聲道:“沈先生,清寒她怎麼樣了?”
“看樣子你的記憶尚未完全恢復。”沈逍遙卸掉剛纔那一身的殺氣,此時又恢復了慣常的淡然模樣。
赫連煦卻是不由蹙起了眉頭,他沒有理解,他到底是什麼意思!
見狀,沈逍遙淡笑道:“記不記得,在那山谷之中的時候,我曾經對你說過,解除那雙生咒的法子?”
他這麼一說,赫連煦恍惚間,似乎有點印象。
記憶中,他似乎是和沈逍遙探討過這個問題。
當時沈逍遙給他的答案就是,殺了蕭清寒,人死咒消。
他自然不可能接受這個法子,若是隻有這麼一條路可走,那解與不解,又有什麼意義?
沈逍遙見狀,嘆氣道:“我就知道,你對她下不了這個手!”
“那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赫連煦那時候問道。
沈逍遙沉默了片刻,復又道:“辦法倒是有一個,或許可以去試試。需要你的配合纔行!”
赫連煦不疑有他,便遵循了沈逍遙的囑託,瞞着蕭清寒,離開這山谷。
當時沈逍遙的意思是說,那法子可能極其危險,他要做好必死的準備。
而且也未必會成功,他便沒有跟蕭清寒袒露實情。
那個時候,他當真是做好了必死準備的。
只是在沈逍遙提到,他可能會忘記蕭清寒的時候,他其實也有些猶豫。
死他倒是不怕,比起死來,他更擔心的是,日後他當真忘記了蕭清寒。
當蕭清寒面對着他,而他卻全無關於她的記憶,甚至說不定,會愛上旁的女子。
這對於蕭清寒來說,一定比死了還要殘忍。
所以,便有了後來的那幅畫。
他親自下筆,一筆一畫畫出來的蕭清寒。
他知道,他熟悉自己的畫風,若是屆時,他當真忘記了蕭清寒。
那麼這幅畫,可能就是打開他記憶的鑰匙。
傾注了感情做出來的畫便是最好的證據,做不得假!
只是不知後來出了什麼偏差,那幅畫卻是落到了太后的手中。
不過好在,後來陰差陽錯的,也幫了他一些忙。
雖然他忘記了自己和蕭清寒的一切,卻還是本能的受她吸引。
哪怕她換了身份,換了容貌,可他喜歡的,還是那個她!
然後,他走出了山谷,在離開的瞬間,便失去了所有關於蕭清寒的記憶。
卻不曾想,重新喚醒他記憶的方式,竟然是這麼的慘烈!
想到剛纔自己劍刃穿過蕭清寒胸膛的感覺,他還是不禁心顫!
思及此,赫連煦深吸了一口氣,正色道:“我記得,所以沈先生,清寒如今的雙生咒已經解了?”
“解了!”沈逍遙回道。
“那她現在……”沒等赫連煦說完,沈逍遙便補充道,“放心,沒有生命危險。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