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其量，她只是朝着蕭清寒的方向看了一眼，同時，還微微勾了勾脣角。
這一眼速度很快，快的甚至叫蕭清寒懷疑，她剛纔就是純粹的笑了笑而已。
但她長成了素姬的模樣，這件事本就不敢叫人太掉以輕心。
她斂了斂眸子，從涼亭上跳了下來，悄然避到了蕭瑾沉視線範圍之外，且她還能悉數掌控兩人動向的地方。
那個嬪妃從看過蕭清寒一眼之後，就再也沒有什麼異樣了。
她只是迎着蕭瑾沉驚詫的眼神，嬌羞的笑道：“皇上這般看着人家，是不認識人家了嗎？”
這一番小女兒的姿態，拿捏的十分到位。
倒是將她原本就太過豔麗妖嬈的長相，都給中和了許多，反倒是透出了幾分人畜無害的清純感。
所謂又純又欲，大概就是專門爲她這樣的人，所發明的形容詞。
果不其然，蕭瑾沉也看的有些發愣。
好一會兒之後，嬪妃又嬌嗔道：“皇上！”
這一聲，九轉十八彎，差點沒把人的魂魄給勾了去。
蕭瑾沉恍然回神，這纔有些結巴的道：“你……你是素姬？！”
蕭清寒，“……”
麻蛋，她現在基本上可以確定，這個女人她就是素姬了！
素姬這個人到底懶到了什麼程度，在幻境裏的好多人，直接套用了現實之中的名字。
就連她本人，也直接原名出場了！都完全沒有遮掩一下的意思！
蕭清寒嚴重懷疑，她之所以這麼明目張膽，就是瞧不起她。
因爲她就算知道了她是素姬本人，知道她準備耍陰謀詭計，她也阻止不了素姬！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蕭清寒不得不說，事實的確如此！
假如將這幻境，比作一場全息遊戲，那麼素姬就是遊戲的操控者。
他們就算再怎麼在裏面蹦躂，素姬只要“切掉電源”，一切都會玩完！
很殘酷，也很現實！
着實很叫人不爽啊！
這個時候，蕭瑾沉已經從素姬的美貌裏緩過了神來。
他轉頭看着面前的湖，心中想着的，是接下來他的百姓們有救了。
他這反應，着實叫素姬愣了一下。
而隨即，素姬又道：“其實眼下的水，看起來是多，但是並不能潤澤萬民。
皇上既然有這等機緣，何不請求那位仙人，來賜一場甘霖。這樣萬物復甦，百姓們也就能重新種植莊稼，繁衍生息了！”
聞言，蕭瑾沉的面色，瞬間便沉了下來。
“閉嘴！”他冷聲斥道，“你區區一個婦道人家，管好你自己的事便是！”
素姬聞言，當即淚盈於睫，委屈兮兮的道：“皇上息怒，嬪妾也只是不忍看百姓們繼續受這乾旱之苦。
嬪妾更不忍心，看皇上您日日夜夜爲了這乾旱之事坐立難安。若是能天降甘霖，解了這旱情。
便是殺了嬪妾祭天，嬪妾也是甘之如飴的！”
她說的情真意切，見者無不爲之動容。
蕭瑾沉便是鐵石心腸，此時也不免被她這一番誠心給感動了。
大旱一年，他下令節衣縮食以來，其他人還頗多微詞。
後來，乾旱持續，情況未見好轉，他索性下了賒令，叫那些嬪妃們，各自出去尋找出路。
若是不想走的，則可以繼續留在此處，但是僅能有口水糧續命而已。
但時日久了，她們哪能受得住這等糟心的日子。
許多人，根本沒能堅持到一個月，便紛紛清辭回孃家去了。
相較於他這個繼位不久的君王，那些百年貴族家裏，比他還要富庶。
散回去的這些嬪妃，日子自然要比在宮中喫糠咽菜強多了。
然而這其中，唯有素姬留了下來。
日日跟着他喫糠咽菜，甚至飢一頓飽一頓的，整個人都如同枯萎的花朵一般。
自己對素姬雖然沒什麼感情，可是畢竟她陪伴在自己身邊，一直不離不棄，感動肯定是有的。
思及此，再看向淚眼迷濛的素姬，蕭瑾沉的眼神，便不由自主的軟了下來。
他擡手擦去了她眼角的淚水，溫聲道：“有朕在，無需你去犧牲。放心吧！旱災終究會解決的！”
“可是皇上，只靠着這些水，於旱情根本就是杯水車薪啊！”素姬滿目擔憂的道，“而且這種時候，若是有人知道，皇上您有這樣的出水神桶，只怕會來搶奪。那個時候，我們……”
想到他們那些面黃肌瘦的守衛，素姬再次長長的嘆了口氣。
蕭瑾沉自然也知道這些，他的守衛所剩無幾。
而且留下來的大部分，其實也都……
他也知道，眼下的這種旱情，是需要來幾場降雨，才能解決的。
但這怎麼可能呢！
他不認識旁的神明，也不希望蕭清寒再因爲他的緣故，而遭到反噬。
這件事，只能從長再議。
全程在一旁留心此處動靜的蕭清寒，不由捏着下巴沉思了起來。
這素姬言語之間，一直在提及下雨。
甚至希望蕭瑾沉求求那個賜水的神仙，來一場雨。
而這個素姬口中的“神仙”，不就是她嗎？
素姬這麼急着叫她來干預這場旱情，自然也是衝着反噬去的。
來一場雨，對她來說並不難。
但是反噬的滋味，可是並不好受。
上次她挺身而出，干預了那麼一點小事，便來了個七竅流血大禮包。
這次，她若真是降雨，怕是那反噬更不會簡單了！
思及此，蕭清寒暗自下定決心，休想她再出手！
給了蕭瑾沉那麼一個永遠不缺水的蓄水桶，她已經很夠意思了！
素姬想要拉她下水，呵！做夢去吧！
說不定這一場離奇的大旱，就是素姬的手筆。
她不能上這個當，裏面這些人，不管如何悽慘，也都是素姬幻境裏的一堆“數據”而已。
爲了這些虛妄的東西，搭上自己的小命，不值得！
蕭清寒想通了這一點，當即便打算轉身離開。
卻在這個時候，背後傳來了衆人的驚呼。
“水！水！水怎麼消失了！”
聞言，蕭清寒下意識的循聲望去，卻見到，之前滿滿當當的湖水，正飛快的消失。
不是那種水流失的感覺，而像是有什麼力量，瞬間抽空了裏面的水源。
湖水幾乎瞬間，便消失一空了。
之前經由這些水潤澤的湖底，再一次飛快的變得乾涸，龜裂，不過眨眼之間，這方湖，便變成了從前的模樣。
就好似從沒有過那些水一般！
怎麼會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