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包公演義 >第29章 巧將遺畫隱玄機,勘決貪心還舊業
    話說包拯、王泊帶領着艾虎、任溫、俞基等,這日,於龍隱寺門前相送監察御史施俊,和靖先生一行啓程後,於是,包拯諸人亦就此辭別龍隱寺主持,驅車返還天長縣城。

    返程路上,但見白塔河岸伴隨流鶯飛啼,燕子盤舞,蕩起陣陣柳絮飄落。因昨日深夜曾聞得一場好雨,今河水洋溢,兩岸田間禾苗茁壯,農民們或三五成羣,或獨自一處,皆頭頂驕陽爲農事忙碌不已。原野上,草木葳蕤,更隱隱於林中傳來雀鳥歡鬧聲,無不體現時至暮春之自然景象。

    然包拯一行人回至縣衙時,卻見包興手提兩劑藥急急的返回。包拯遂喚他止步,並問之可是家中何人染病?故此,包興一面上前迎包拯諸人步入縣衙,一面言道:

    “回老爺,是包繶少爺染病。——少爺昨兒暗自出城郊遊得半日,據言有幸與一漁伯盪舟捕魚來着。因宅院上下多時不見少爺,還使夫人疑心可是隨老爺同去否?待晚些迴轉,夫人問明緣由,就訓少爺不應如此草率從事。然至晚飯不久,少爺就言睏乏,遂早早睡去,不想今早就懶得起牀,直呼頭痛身痛,況咳嗽、流涕不止。故早些時,夫人吩咐小的請以郎中看過,郎中言少爺無汗,口溼,苔薄白,乃邪氣外襲、肺氣失宣所致,屬風寒之症。於是,郎中開具藥方辭去,小的又緊忙赴藥鋪取得藥來,以待爲少爺煎服。”

    說話間諸人已至內宅,於是,皆隨包拯一併步入包繶房間來。包繶躺於牀上,此時又多加以衾褥,董氏更於一旁親自照料着。包拯上前伸手撫了撫包繶額頭,且問過董氏,知繶兒並無大礙,遂領着諸人退至外間閒坐。過不多久,丫鬟就煎好藥來喂包繶服下。這時,諸人見別無他事,就辭別包拯相繼散去。然誰料,包繶經此一病,竟前後折騰十來日,方纔漸漸好轉,不在話下。

    卻說時值孟夏,包繶病體初愈,況這日天氣和熙,於是在父母、姊妹陪伴下,並及隨從包興,丫鬟小玥殷勤圍繞着,漫步至小園涼亭閒坐,享受着家人的溫馨,沐浴着明媚的陽光。園中,綠樹成蔭,鳥兒於枝葉間嬉戲鳴囀;花草繁盛,幾隻蝴蝶於草叢間翩翩尋覓。包拯夫妻攜着兒女,沉浸於眼前蓬勃的景色中,時而閒聊些家庭瑣事。然不多時,就見任溫領一後生,年齡十八九歲,生得麪皮白淨,瘦長清秀,穿着一領白布衫,腳下一雙多耳麻鞋,徑直而至。待任溫見過包拯夫妻,遂介紹道:

    “大人,此乃在下表弟翁龍,縣城以西石樑鎮人。方纔在下至縣衙時,遠遠就見他於衙門前徘徊張望。當相遇在下,即懇求說有事要見大人,故將他領入相見。”

    對此,包拯看他畏畏縮縮的樣子,便問道:“鄉民欲見本縣,所爲何事?”

    這時,翁龍才鼓足勇氣上前拜見包拯,且怯怯的道:“老爺,小民欲訴姐姐、姐夫侵佔古畫不還。”

    包拯對他說話沒有原委,進而問道:“汝姐姐、姐夫姓甚名誰?何以侵佔古畫不還?”

    翁龍回道:“小民姐姐翁瑞娘,姐夫姓楊名慶五。——至於那古畫,乃先父留與小民唯一遺物,因近來得鄰家叔嬸做媒,小民與林村小雨議婚,小民欲將古畫作爲聘禮。今幾番相問討要,然姐姐、姐夫一再推說不與,故望老爺爲小民作主。”

    包拯聽罷,略思忖片刻,轉而向任溫問道:“外郎既是翁龍表親,可識得此事根由否?”

    任溫點一點頭,並於包拯示意下一旁落坐後,於是言道:“憶及此事,如今已十載有餘。記得當初,表弟父母,在下之姨父、姨母在世時,彼此往來甚密,況姨父立遺囑之日,在下有幸在側,故頗知些底細。”話說至此,他竟而嘆了嘆氣方纔道:“只因表弟出世未及三載,姨母不幸染疾而卒。誰料,至表弟七八歲上,姨父又不幸疾篤,漸漸死在旦夕。——或許姨父惦念着表弟年幼,若無實在親人託付,自是傢俬無從掌理。然惟有一女兒,乃在下表姐,早年間嫁夫楊慶五。故此,姨父一來但求傢俬得人掌理,二來兒子可保周全。於是召喚族人、親友至家下,寫明遺囑,將傢俬盡付女兒、女婿掌理。惟留下一軸古畫,據言乃前唐王右丞真跡,甚爲難得,望女兒妥善珍藏之,並與衆人前一再囑託,待翁龍成年後當交付與他。然不想此表姐不甚賢惠,更兼那表姐夫爲人多智,生性難免有些貪婪,故生出今日之事來。”

    待任溫將情由講述畢,董氏卻從旁感慨道:“若平常之家,以王右丞之真跡下作聘禮,恐是奢侈一些。”

    包拯就董氏觀點,頷首贊成。就此,又將此事思忖一番後,遂遣任溫領同翁龍前去,傳他姐姐翁瑞娘,姐夫楊慶五二人攜古畫並及翁父遺囑來見。

    任溫領命離去,直至午後多時,方纔驅車攜表姐翁瑞娘,表姐夫楊慶五抵達縣衙。此時,包拯及家人皆已回至屋內,且有艾虎陪同歐陽春,閒來拜會包拯夫妻。任溫領着二人,於是往內宅來,叩門入屋,待見過包拯諸人後,並將表姐夫楊慶五,表姐翁瑞娘介紹認識。包拯見他夫妻二人,現年齡皆應四十有餘,雖容貌樸素,然穿戴華麗;此時不乏幾分謙恭之態,比肩而立,低首不語。

    見此,包拯問道:“汝內弟翁龍,今訴狀於本縣,汝夫妻侵佔翁父遺物,一軸古畫不與歸還,可有此事?”

    他夫妻二人見問,趕忙跪拜於地,然包拯卻道此非公堂,示意他夫妻二人不必下跪,可站着說話。於是,他夫妻二人仍舊站於原地,隨後,楊慶五回道:

    “老爺,小人與表弟任溫數年來因各自繁忙,本少有往來。今表弟忽而至家下拜訪,告知老爺傳喚,小人方知此情,望老爺明察。”

    繼而,翁瑞娘道:“回老爺,此前民婦弟弟確有二三迴向民婦討取古畫,因民婦知弟弟欲將古畫下作聘禮,心甚疼惜,故而不與。”

    包拯料定他夫妻二人早通默契,其言難信,故懷疑地看着二人,進而問道:“畫今何在?”

    至此,楊慶五方纔打開攜帶之包袱,將畫與遺囑由匣中取出,一併轉呈包拯。

    包拯接過二物,先將翁父遺囑仔細看來,見其遺囑曰:

    “夫終不久於人世,膝下只一男一女,今男翁龍年幼無知,欲看男而濟不得事;幸有女瑞娘,早年已嫁夫楊慶五,不如看女更爲長久之策。故邀請諸族人與親友至家下做見證,將此傢俬盡付女兒、女婿掌理。夫惟留古畫一軸,彌足珍貴,今暫付女兒珍藏之,若翁龍長大成人,當交付與他,以便他日取以生計。——父翁健之絕筆。”

    書後更有多位見證簽名,以此來看,當年翁父已將家業盡付女兒、女婿名下,確實無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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