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包公演義 >第43章 何苦青春步歧途,覬覦美色滋事端
    話說就李氏毒侄一案雖是審判完畢,若細究緣由,李氏多疑耍蠻,恣行無忌,確實大過。但其丈夫性格跋扈,夫妻之間感情冷淡,溝通缺失,恐爲導致家庭悲劇之癥結所在,如今亦只是叫人搖頭婉嘆而已。

    然轉眼已是慶曆二年冬,端州也不免遭受些北風的滋擾,但卻未見得幾多寒意,天氣更多於晴朗、乾燥的季節來。這不,漸漸就是冬至,此日於早餐過後,董氏與歐陽春、小玥,且攜了包穎、包蕙漫步至街市去,好選購些食材回來喜慶佳節。不及晌午,待董氏、歐陽春諸人返回州府時,遠遠的就見得一穿戴華麗,大約二十餘歲之俊朗公子,扭送着一位着裝質樸,頭髮花白之謙和長者,也不顧及眼下節日的氛圍,於衙門前狠狠的敲擊着登堂鼓。不多時,包拯遂帶領兩班衙役,升堂過問其情由。

    原來,那青年公子乃販布商客柴盛,那年長者乃城東店主伍子琛。

    柴盛乃牂牁江南新州人氏,其家世代開染坊爲業,可謂地方富戶。盛父母雙全,皆仁智明達;盛娶妻姚氏,亦頗賢惠;盛弟柴盎,年有二九,也已成婚。近日,柴盛因聞父母教訓道:“吾家雖略豐足,每思成立之難如昇天,覆墜之易如燎毛。時見名卿士大夫的子孫,但知穿華麗衣,甘美食,諛其言語,驕傲其物,邀遊宴樂,交朋集友,不以財物爲重,輕費妄用,不知己身所以耀潤者,皆乃祖上平日勤營刻苦所得也。”

    繼而,柴盛謂妻道:“我等何必居家守株待兔,今不如隨弟守家,我出外經商,得獲微利,一來可添自家用度。二來既見些世面,又迎合得父母之心,豈不美哉?”

    姚氏聞夫之言,遂應諾道:“聽聞端州於清官包知州治理下,近年來商賈雲集,貿易興盛,今夫子欲外出經商,何不將家中布料撿上幾挑,前往端州販賣。既可多獲些利益,且不消半月,自可還家,妾也少些牽腸掛肚,不知夫子意下如何?”

    於是,柴盛就此情稟告父母,得父母欣然首肯。次日,柴盛便收拾布料三擔,辭過父母妻子兄弟而行。在路夜住曉行,不消幾日便渡江而至端州,尋在城東伍子琛店裏安下發賣。不想未及兩三日,柴盛自覺不樂,即令家童沽酒散悶,貪飲幾杯,俱各酒醉。次日天明,待柴盛酒醒起來,卻見三擔布料盡數遭賊人盜去,驚得面如土色。

    無奈之下,柴盛將店主伍子琛叫至近前,告訴道:“汝是有眼主人,我是無眼孤客。在家靠父,出外靠主。何得昨夜見我醉飲幾杯,行此不良之意,串賊來偷我布?汝今不根究來還,我必與汝興訟。”

    對此,店主伍子琛辯說道:“我爲店主,以客來爲衣食之本,安有串盜偷貨之理。”

    只恨柴盛並不肯聽,徑直到州府衙門首告。然包拯看過狀詞,今訊問得以上情由,遂叱責道:“捉賊見贓,方好斷理,今既無贓,如何可斷?”

    包拯不準其狀,可柴盛再三哀告,包拯即將伍子琛又當堂勘問一番,可伍子琛辯說如前,言辭也都在情在理。沒奈何,包拯只得喚左右將柴盛、伍子琛暫且收監,隨後,差人至街市暗訪贓物去向不提。

    卻說是夜,因當日乃冬至,艾虎、歐陽春隨包拯一家長幼歡聚一堂,好共度佳節。因於茶餘飯後的閒話間,言及今日柴盛布料遭竊,竟不顧節日之期,盲目狀告店主伍子琛之案件時,有包穎、包蕙姊妹好奇,問及告狀緣何先擊登堂鼓之情,以至於提及衙門設立登堂鼓的緣由來。

    故此,得歐陽春言道:“民女雖不識官府事務,家叔卻也供職州衙多年,加之民女糾纏,叔父亦頗風趣,故而幼時常聽言登堂鼓的一樁民間傳說。——相傳,漢高祖劉邦登基不久,卻有一皇侄倚仗權勢胡作非爲。一日,他在京城街上浪蕩閒遊時,巧遇少女蘇小娥,見伊貌美若仙,遂生邪念,上前恣意糾纏。不想蘇小娥凜然不可侵犯,響亮地給了皇侄一記耳光。皇侄在衆人面前挨此一掌,豈肯罷休,罵道:‘賤婢,不識擡舉,今要汝立死此地!’言畢,奪過隨從手中的齊眉棍,使勁向小娥頭上砸去。不巧,卻得一彪形大漢路見不平,從中相救,將皇侄舉起的木棍斷落在地。

    “皇侄見此,更加惱羞成怒,遂命衆隨從動武。豈料一隨從舉劍刺向大漢時,大漢閃身躲過,鋒刃卻捅進了趨前揮棍的皇侄肚皮,皇侄霎時倒地身亡,衆隨從急忙擡起屍體回府,那誤殺皇侄的爪牙便串通同夥,栽贓說是大漢所殺。高祖獲悉,即命將大漢捉拿收監,定處死刑。

    “然脫險的蘇小娥得知恩公將被問斬,深感不安,決定去闖金殿。但禁宮戒備森嚴,恐進不去反惹出大禍,於是伊想了個辦法。隔日,小娥與妹妹各持一小鼓、一小鑼,敲打過街來到金殿門前,突然猛擊鑼鼓,連聲高喊‘冤枉!’鑼鼓頻傳,驚動了高祖皇帝,遂命拿當事人上殿審問。小娥胸有成竹,見了皇上從容答道:‘萬歲!小娥若不擊鑼鼓,如何面君,冤情又怎能申訴?’接着便將皇侄劣跡、隨從惡行一一呈述。繼而又懇切道:‘萬歲!切莫屈殺英雄,小女冤枉事小,可朝廷聲譽事大!’

    “高祖聽罷,覺得言之有理,遂提‘囚犯’與皇侄隨從對質,那人見抵賴不過,只好招認爲誤殺。高祖十分憤慨,厲聲吼道:‘小奴才,跟隨王爺不勸其走正道,還斷送其命,誣陷他人。寡人今日親審此案,方知真情,險些錯殺英雄。——來人,將小奴才拉出去斬首!’並立即將好漢釋放,讓小娥歸家。百姓聞訊,無不讚頌高祖英明。

    “因此,蘇小娥擊鼓鳴冤這一舉動,給漢高祖一個啓示,爲方便百姓告狀,特下聖旨,命各級官署大門必置一鼓一鍾,並規定鐘鼓一響,官必升堂問事,藉以顯示便民、德政。至此,擊鼓鳴冤之制,一直相襲至今。”

    且因歐陽春將故事講來繪聲繪色,一時使在場之人都安靜不已,包穎、包蕙亦聽得聚精會神。然漸漸已見夜深,艾虎夫妻遂辭歸自己住宅,包拯一家人便各自散去歇息,不在話下。

    再說包拯差人暗訪柴盛布料去向,以期查獲賊人,然多日過去,皆無着落。正感覺一籌莫展之際,城外人家又滋一事端,徑直訴狀州府衙門來。

    這日,有端州城外龜頂山畔村民鄧昊,着一身風塵僕僕的裝束,脅迫着雖青春嫵媚,卻滿面愧疚沮喪的妻子全氏,並攜帶着兩匹布料,束縛着一衣衫不整,蓬頭垢面的男子,以姦情一事具狀陳告州府。

    經包拯一番審問,得知那衣衫不整的男子乃夏日酷,現年已二旬七八,是城西一無業光棍。今夏日酷不僅就利誘全氏之姦情供認不諱,且又訊問出其布料更是他於城東伍子琛店內盜取而得。因他深知近日官府追查得緊,故藏匿家中,未敢易手。包拯隨差人至他家中盡數搜邏而出,於是,兩案也得以一併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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