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包公演義 >第63章 葉知府灞橋留別,盧秀士吟賦春思
    話說包拯、薛向一行巡視於原州,經一番機緣巧合情節下,有助知州韓什傑破獲得一樁侵冒戰功,謀害人命之積年重案,終使罪逆深重之遊宗兵受以正法。於是一行人朅原州,東赴慶州,路保安軍,迄延州——所過之處不只重視政事,眷注地方民情,還與延州官吏一道迎着凜冽的寒風,踏冬來初雪至三川口憑弔陣亡英烈。再南下丹州,臨鄜州,適同州,越華州,當迴轉京兆府時已入末冬矣。

    於此,不說包拯、薛向一行抵轉運司,有運判等官吏聞訊冒雪迎於門外之殷勤;亦不說至住所,有董氏、歐陽春與盼念已久的艾雁得親人歸來之欣慰;更不說包繶和包穎、包蕙姊妹,因多月離別相見親長之怡愉。只說一番問候並忙於打理歸客衣裝畢,待相坐歇息之際,經艾雁打聽父親艾智化情況,遂盧士安說起岳父不幸於原州之事由——雖然彼此間深知西北多有戰亂,至親幾載未得聯繫,對此不測心中早已有所預料。當確切獲此凶信,不但一時艾雁悲慟難忍,亦使董氏、歐陽春惋嘆不已,還勾起艾虎、盧士安悽戚暗涌,最終在包拯、董氏勸導,以及相互慰藉下方纔罷止。

    再則時下,遇天寒地凍,皚皚雪野行路艱難,況一晃臨近年節,得艾虎、歐陽春與董氏、包拯皆好意挽留之,所以艾雁、盧士安並未匆匆相辭歸去。——倘如說起年節來,因近些年包拯轉任南北,攜家小身處異鄉,但每逢歲末家人照樣會浸製屠蘇酒,置辦錦裝、桃符、幡勝等佳節所需,聊以慶祝,這裏不必細言。不過今歲除夕,有包蕙就坐於歐陽春、艾雁之側,偶然問及春姑姑、雁姑姑年節緣何釘桃符一事,卻不妨一記。且出於歐陽春、艾雁互相推說不知底裏,方得盧士安從旁言道:

    “據《山海經》記載,古時於滄海之中,有度朔之山,山上有一株大桃木,其枝幹屈蟠三千餘里,在桃枝東北方有鬼門,是萬鬼出沒之口。而門首站立二神人,一曰神荼,一曰鬱壘,主持閱領萬鬼,若發現惡鬼有幹傷害世人之事,就執以葦索繫縛去喂虎。因此天下鬼怪都畏懼二神,於是世間將桃木刻畫神荼、鬱壘模樣,釘門上以驅邪辟禍,故名曰‘桃符’。”

    藉此,不單包穎、包蕙等可以瞭解得釘桃符之原委,使在坐者亦樂於一聽。後來,還於這辭舊迎新之夜,盧士安藉着酒興吟弄前唐才子史青一首《除夕》詩曰:

    “今歲今宵盡,明年明日催。

    “寒隨一夜去,春逐五更來。

    “氣色空中改,容顏暗裏摧。

    “風光人不覺,已入後園梅。”

    只是這些乃節日下,得親眷、友人一時間歡聚之閒趣罷了,如今的確懶得詳述了。

    且說年節過後,漸漸至正月出,有朝廷下詔,徙陝西轉運副使、司封員外郎薛向,進位工部郎中,爲河北路提點刑獄,兼提舉河北糴便糧草。於是,待東行之日,薛向攜家眷,招呼僕從收拾起財物,在包拯領同艾虎、盧士安,又京兆知府葉清臣、通判燕度、押司趙能等官吏一道乘車馬東出長安城,遠遠相送至兩岸古柳婆娑,正值新芽萌動,風飄絮起之灞橋,並於灞橋驛設酒餞行。且席上觥籌交錯間,有葉知府示意“留別”,吟作一詞《賀聖朝》曰:

    “滿斟綠醑留君住,莫匆匆歸去。三分春色二分愁,更一分風雨。

    “花開花謝,都來幾許?且高歌休訴。不知來歲牡丹時,再相逢何處?”

    聞此,薛向即索來筆墨紙硯,請將書之存念。——這贈詞惜別一出,雖有幸見證葉清臣、薛向雅趣情誼,卻也無心細話了。

    ——至於現任京兆知府葉清臣,字道卿,姑蘇長洲人。清臣生於真宗鹹平三年,從小敏異好學,擅長屬文。至仁宗天聖二年,他二十五歲舉甲子科榜眼,初授光祿寺丞、集賢校理,通判太平州。任滿三年,轉知秀州、宣州,累遷太常丞,同修起居注,判三司鹽鐵勾院,進直史館。

    景祐三年,以右正言知制誥,知審官院,判國子監。此後擢爲起居舍人、龍圖閣學士、權三司使公事。因他與當年同榜多人雅相善,爲宰相呂夷簡所惡,被出知江寧府。逾年,入翰林學士,知通進銀臺司、勾當三班院。

    慶曆三年,遭丁父憂,至服除,遇時任樞密使陳執中素不悅之,即除翰林侍讀學士、知邠州。道由京師,因請對,改澶州,年前,進尚書戶部郎中,徙知京兆府。

    然當日於灞橋驛飲食畢,包拯、葉清臣、燕度等與薛向一行步出驛房,就於飛絮似雪,煙霧迷離,別具風致之灞橋折柳而別。

    待回程時,還得燕通判饒有興致,就灞橋折柳贈別之由來言道:

    “據聞這灞橋建於隋文帝時期,並於兩岸築堤五里,植柳萬株。每當早春時節,柳絮飄舞,宛若飛雪。至前唐時,但凡送別親人好友東去,一般都於灞橋分手,折柳枝相贈。久而久之,灞橋折柳贈別已成爲這裏特有之習俗矣。”

    ——若言及今京兆通判燕度,字唐卿,青州益都人,乃龍圖閣直學士,禮部尚書燕肅之子。論年齡燕度與包拯、葉清臣相當,只是他科場不甚順意,寶元元年才登進士第,初授陳留知縣。不巧任內遇父駕鶴西去,至守喪期滿,復職知黎陽縣,於前歲通判京兆府。

    但當時衆人控馬款款而行,默默聽燕通判講述罷,卻別無言詞,不過“嗯、噢”應聲而已。又行不幾時,忽而,得包拯道:

    “去歲於原州時,湊巧隨知州韓什傑處理侵奪功績,謀害人命之原州副指揮使遊宗兵一案,使艾少俠叔父艾智化等九士英雄沉冤昭雪。其後查實九士英雄籍貫,有姓陸名郊,字子野者,正是京兆萬年縣灞橋鎮人,今欲藉此慰問其親眷,葉知府、燕通判可有意同往否?”

    對此,葉知府頷首應允,燕通判遂言道:

    “難得包大人有心,吾等豈能推辭。”

    隨後,有與艾虎、盧士安等隨行在後之押司趙能驅馬上前,忙稟告道:

    “各位大人,現欲去看望陸郊親眷,正好在下亦灞橋鎮人,熟悉陸郊一家情況,可爲各位大人領路。”

    這趙押司年齡近三旬,生得朗目疏眉,儀容秀麗。他見得葉知府、燕通判欣然允諾後,便引馬轉離驛道,領路前往灞橋鎮去。沿途仍舊款款而行,除卻柳枝飛雪,偶見幾株桃樹也不甘雌伏,競相爭奇鬥妍。途中,還難得趙押司不待諸位大人跟問,他已熱心將陸郊一家多年情況具自陳道:

    “說來,那陸郊青春年少時失怙,由陸母唐氏盡心撫育成人。成年後,在陸母之張羅下,便與青梅竹馬,情意相投之表妹唐小琬成婚。誰料婚後,二人伉儷投合,眷戀彌深,成日吟詩作對,麗影相隨,使陸郊留連於溫柔鄉里,無暇顧及功課,拋置去進仕之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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