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包公演義 >第90章 逍遙津贈別同僚,木印記引出劫賊
    話說於至和元年冬時,終於查實證據,包拯率領廬州並舒城官吏迅速行動,一舉搗毀了魚泉府。將此盤踞於地方多年,一再強取豪奪,擄掠婦女之邪惡勢力根連株拔,繩之以法。

    於後,不言州內官吏受之振奮,感情人人戛玉敲冰,愈加風清氣正了;亦不言州縣百姓無不拍手稱快,地方上一時間彷彿風清弊絕了;更不言星霜屢移,轉眼至年節,廬州官吏與百姓亦免不得置辦年貨,張燈結綵,與民同樂。只言於至和二年新春過後,遂有朝廷詔旨,命廬州通判程徽,遷知澧州;同時,命廬州司理參軍胡居易,調知林慮縣。——自是不多日,皆將拾掇什物,辭離遠行,各自就任而去。

    然言及程徽,品性堅韌、率直,爲人淳厚。他於慶曆六年,而立之齡才博得功名,初授分宜縣丞,後調爲婺州觀察推官;皇佑四年孟夏,遷任廬州通判,如今拔擢澧州知州。

    再者胡居易,現年僅三旬,性格耿介、沉毅,處事果敢。其皇佑元年考取進士,初授陽城縣尉;皇佑四年夏間,赴任廬州司理參軍,如今遷轉林慮知縣。

    這日,正好風和日麗、天清氣爽,程徽、胡居易各攜了眷屬,將一同告別廬州,起程履新。於是知州包拯、錄事參軍趙杲卿、司戶參軍霍嶽、司法參軍王回等官員,特地相送至城東逍遙津,於巍然聳立湖濱,周遭春色嫋嫋之逍遙閣與二位設酒餞行。

    待衆人登上層閣,擇一軒窗臨渡口,迎風遠眺,湖光景緻應接不暇之閣子相邀坐定。當酒過三巡,得閒暇之餘,程徽擡頭打量閣外,或許見景生情,有將前唐王維《送沈子歸江東》:“楊柳渡頭行客稀,罟師蕩槳向臨圻。唯有相思似春色,江南江北送君歸。”起首之句“楊柳渡頭行客稀”吟之,卻不見下文。

    從而,惹王回側身看了看閣外景象,並即景自度一句接道:

    “逍遙津外草菲薇。”吟罷,他回身向在坐衆人言道:“今既是餞行,何不以《贈別文煥、敬之二君遠任》爲題,以大唐王右丞《送沈子歸江東》首句爲起穿鑿一詩,不知衆位意下如何?”.七

    對此,霍嶽置了酒杯,起身步向軒窗,一覽遠近景色。然正沉浸之間,程徽卻道:

    “且慢,且慢。”說話,他忙遣隨從去取筆墨紙硯,又轉臉向公孫策言道:“聞先生寫得一手端雅超逸之好字,望執筆代爲書之存念。”

    隨後,得艾虎與虞候劉厚等着手佈置下書案,不時取來“文房四寶”,於公孫策揮毫之下,霍嶽轉身站立窗前,吟道:

    “倉庚啓蟄歌春色,桃樹沐陽迎鳥飛。”

    接着,趙杲卿啜英咀華似的靜靜點一點頭,吟得“難得窮冬和討賊”一句;隨即,相向而坐的胡居易接以“自當他日各增輝”對之,卻不失爲機巧。

    於此,胡居易、趙杲卿,又立於窗前之霍嶽等相看包拯,含情凝睇。不想包拯把杯,竟隨口吟以“勸君更盡一杯酒”續之。聞此,公孫策即頓筆,扭頭疑惑而視,問道:

    “公豈可如此偷閒乎?”——的確,此句另出自王維《渭城曲》:“渭城朝雨浥輕塵,客舍青青柳色新。勸君更盡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此詩更見膾炙人口,在場衆人豈能不知。

    然而,包拯淡然一笑,從容地吟以“水遠山高莫念肥”收之。衆人聞罷,自忖玩味,默默的相繼頷首,皆無甚話說。

    一時,公孫策又迻書一紙,遂分別贈與程徽、胡居易持之。且一來因他二位着急動身,二來有程徽之妻洪氏差家人言語,行囊已經裝載上船,請老爺示下。就此,包拯、公孫策、王回等一道步出逍遙閣,於渡口程徽、胡居易各攜眷屬登船,作揖而別。

    當目送程徽、胡居易乘船遠去,包拯一行人撤離渡口,將返回之際,霍嶽卻道:

    “如此春色撩人,何不縱馬馳騁,沿河岸一遊?”

    聞言,得趙杲卿、劉厚生起興致,附和響應。然包拯、公孫策畢竟年長他等許多,無此心境亦在情理之中,且間接使艾虎失去意趣。而王回直言道:

    “眼下拙荊身懷六甲,只恐丫鬟照顧不周,恕吾無暇逸樂,望見諒!”

    故此,在場者欣然向王回稱賀一番,趙杲卿、霍嶽遂攜了隨從,並及劉厚縱身上馬相辭,沿淝水之岸南行而去。包拯、公孫策、艾虎等則復返州府,王回也告了辭,撤身回住宅看顧其妻閔氏,不在話下。

    只說時至午後,趙杲卿、霍嶽與劉厚等匆匆趕回州府,徑直至內宅相見包拯,稟告道:

    “大人,約城南二十里程,於淝水東岸,地名橫坑之草野發現一被謀害死屍。”

    聞此,包拯不急不躁先示意他等落坐了,沉着而凝重的言道:

    “二位參軍與劉虞候可將經過仔細說來。”

    於是,經霍嶽講述道:“鄙人與趙參軍、劉虞候自逍遙津相辭大人等,後來經過飛騎橋,繼續沿河岸南行。將及午時,於淝水東岸地名橫坑,周遭不見人戶,一處偏僻小徑,忽因馬匹受驚竄入雜草叢生,人跡罕至的河岸,竟迎風一股屍臭之氣直衝鼻息。因而尋跡探看,距河畔一棵挺拔孤松之側,亂草深處見一男屍。屍身頭面血肉模糊,似死多日,幾隻趕早的蠅蚋肆意妄爲,於屍身上爬動縈迴,着實叫人毛骨悚然,目不忍視。”

    霍嶽話音方落,得趙杲卿補充道:“據在下觀察,那河畔必定劫賊別處謀害人命,棄屍掩人耳目之地。然大致驗看屍身,除卻頭上別無傷痕,唯衣帶間系一個木刻小小印子。在下取之研究一回,卻是賣布的記號,便藏於袖中。遂命劉虞候提刀斬一些枯草遮掩了屍身,急忙迴轉州府,請大人及時差仵作前往處置。”

    說話間,趙杲卿取木印交與包拯視之,確實是賣布的記號。包拯看罷,仍持木印在手,暗自思忖:

    “劫賊謀害人命,棄屍於荒涼草野,多半附近村莊人爲惡,量外鄉人道途生疏,亦不消此爲。今若興師動衆,冒然前往檢屍查訪,反倒因打草驚蛇,劫賊或遁或藏,那時更難拿獲,豈不大費周折。——然被謀死屍以賣布營生,遇害地相距城廓畢竟不甚遠,大概乃在城出外買辦商賈。而劫賊倘掠取布匹,想必也出手於城內,何不喚來城中各布商,看有無相識此木印記的,再作計較。”

    想此,包拯遂命劉虞候傳話都頭戴勝,一起將城內布莊掌櫃,布匹經紀悉數喚來州府,有話問之。劉虞候聽命去後,不及一個時辰,同戴都頭領得各經紀、掌櫃五六人至州府,相見落坐於後堂,包拯將木印與諸位察看,問有無相識此物者。不時,其中一年齡二十二三歲,有些拘謹而靦腆之青年,自稱城東宋家布莊少掌櫃宋子玉,十分詫異的問道: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