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又沒有壓着嗓子,廚房裏的兩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敏兒嚇壞了,抿着嘴巴,眼淚就唰唰的往下流。

    小姑要煮自己嗎?唔唔唔唔,我不想死,我要娘,我要爹。

    杜宛晴看她忽然哭了起來,“怎麼了?煙燻眼睛了嗎?”

    “沒有!”敏兒趕忙擦了擦眼睛,“不是。姑姑,你看水熱了,開始冒氣了!”

    “嗯,再燒熱一點!”杜宛晴點點頭。

    敏兒心裏一嚇,眼淚流的更兇了。

    看着水熱的差不多了,杜宛晴就拉出藏在門後的大盆。杜家別的不多,這大盆還真不少。

    找了一個她拖的動的,雖然不大,也夠給敏兒洗澡用了。

    舀了半盆子熱水,兌上冷水,摸了摸熱乎乎的剛剛好。回頭看敏兒呆呆的看着她,奇道:“別愣着啊,脫衣服啊!”

    敏兒咬着嘴脣,把衣服脫掉,流着眼淚站在那裏。雖然這個世界對她一點都不友好,可她還是不想就這樣離開。

    “小姑,我不洗行嗎?”她含着淚問道。

    “洗乾淨了纔是個好姑娘嘛,髒髒的就沒人喜歡了!”杜宛晴抱過她,放入盆裏,“水燙不燙?”

    敏兒咬着牙閉着眼,以爲一定會很疼,就跟那被宰的肥豬一樣,會疼的嗷嗷叫。

    這水雖然有點燙,但跟娘給她洗澡的時候比起來,還稍微好一點。

    “挺好的,小姑!”敏兒的心終於放下來了。

    窗外,墨詡捏着的拳頭也鬆了下來。就是嘛,這肥姑娘再沒腦子,沒心沒肺,也幹不出這事來吧!看來是自己多慮了。

    大寶跟小康兩個跑到街上,逢人就喊:“煮孩子嘍!我小姑煮孩子嘍!要把敏兒煮了。”

    一開始沒人聽明白他們喊的什麼,過了一會才明白,頓時臉色嚇得煞白。

    這還了得,老杜家這是作孽啊!

    “你們趕緊去找杜大跟杜大嫂回來,我們去看看去!”街上的人頓時做鳥獸散。

    “杜大哥在哪?”

    “應該在東頭河邊的地裏,你們快去!”旁邊的人跳腳叫道。

    那人拔腿就跑,到了地頭,看杜建業還在地裏拔壟。扯着嗓子叫道:“杜大哥,不好了,你快回家去。八兩金要煮了你家敏兒呢!”

    杜建業一聽,頓時跟五雷轟頂一般,腦海裏一片空白。

    “你,你說啥?”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快回家快回家,還幹個毛啊!”那人看他發愣,上來一把奪過鋤頭擲在地上,拉着他就跑。

    跑了兩步,杜建業醒過神來,一聲尖叫,甩開那人就往家裏跑去。

    剛到村口,杜大嫂也被人喊了回來,跑的頭髮也散了,鞋也掉了。一看見杜建業,頓時滿腔怒火噴涌而出。

    “杜建業,你家怎麼這麼狠毒啊?要是敏兒有個三長兩短,我也不活了。我跟那死女人拼命,杜建業,你個王八蛋,你們全家都是王八蛋!”杜大嫂大哭出聲,抓住杜建業撕扯起來。

    “杜大嫂,趕緊回家看孩子啊!你打杜大哥沒用啊!”旁人趕忙拉開。

    杜建業只覺的手腳冰涼,心裏空蕩蕩一片。家門就在眼前,他卻不敢進去。

    杜大嫂大哭着就衝了進去,“敏兒,敏兒!”她撕心裂肺的叫着。

    “娘,我在這呢!”敏兒乖巧的站在那裏,衝着她微笑着。

    杜大嫂驚喜交加,頓時軟倒在地。

    杜宛晴自己怎麼也想不到,就是給敏兒洗個澡而已,居然引起這麼大一場亂子。

    她正拿這布帕給敏兒上上下下的擦洗着,“看你,多久沒洗澡了,身上都有這麼多泥了!”杜宛晴笑着說道。

    敏兒有些不好意思,“我娘忙,顧不上給我洗澡!再說了,洗多了容易感冒發燒,到時候還要花錢喝藥,奶奶又要罵了!”

    “也是!現在感冒了可不是玩的。不過天暖和了,以後多洗洗還是沒問題的。”

    正給她前前後後的搓着。忽然聽得門被砰地一聲踹開,有人大喝一聲,“你這個毒婦,你在幹什麼?”

    杜宛晴還不知道怎麼回事,就覺得一隻大腳踹了過來,自己撲通一聲就滾到地上,腰頓時疼的要死。

    “啊!”敏兒嚇得尖叫起來。

    那人忽然看見光溜溜的敏兒,雖然是小孩子,卻也趕忙背過身去,羞得滿臉通紅。

    “敏兒,蹲下!”杜宛晴忍着疼痛,趕忙叫道。

    敏兒立馬蹲下來,抱着胳臂瑟瑟發抖。

    杜宛晴一把拋過衣服,遮住敏兒,咬着牙道:“你還不出去,想幹什麼?”

    那人立刻跑了出去,順便把門給帶上。

    杜宛晴趕忙把敏兒從水裏抱出來,扯了大布單把她裹住。“沒事了,沒事了!”

    敏兒大哭起來,“唔唔唔唔!”

    就這一眨眼的功夫,院子裏面已經擠滿了人。

    “栓子,你不進去救人,站在外面幹什麼?”村長跺腳問道。

    栓子是個十四五歲的少年,現在臉羞得通紅,根本就說不出話來。

    旁邊人一看,頓時想歪了。“哈哈哈,感情不是煮孩子,是八兩金在洗澡吧!你不是吧人給看光了吧!哈哈哈哈!”

    “哎呀,栓子你有福了!娶了八兩金吧!晚上就有人給你暖被窩了!”

    “我,我纔不要娶她呢!”栓子急了,怒聲叫道:“誰要娶她了?那麼肥,那麼兇,壞死了。”

    杜宛晴拍了拍胸口,氣的直翻白眼。

    “哼,我就是打一輩子光棍,我也不要娶她!”栓子怒道。

    “吆嗬,你把人家的身子都看了,說不娶就行了?”有個浪蕩子笑着說道:“你信不信,杜老爹回頭就把你給煽嘍!”

    “我,我,我,”說起杜老爹,他也怕啊,“就是煽了,我也不娶她!再說,我又沒看見她洗澡,我……”

    杜宛晴一聽不能再讓他說下去了,一瓢水澆到頭上,衝過去叫道:“你混說什麼呢?好像誰要嫁你似的。毛都沒長齊的小毛孩,還想娶媳婦?我就是洗個頭,看了就看了,稀奇麼?”

    “啊啊啊,就是洗頭啊!那有什麼關係?”那二流子撇了撇嘴。

    栓子趕忙道:“就是,就是洗個頭,有什麼大不了的!反正,別賴我頭上。”

    杜宛晴揉着腰,拿袖子擦了擦頭髮。嘶,剛纔那是涼水,我靠,太涼了,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出了門,看着一院子人,冷笑道:“呵,這麼多人,看戲呢?”

    “啊,走了走了!”旁邊人一看沒事,頓時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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