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去找老二回來商議一下，看怎麼辦？”杜老爹沉默了一會，開口說道。
“哦！”杜建業應了一聲，起身去了。
半個時辰後，兄弟倆一起進門。杜建德脫去外衣掛好，坐下來先喝了一碗水，纔對杜老爹說道：“我說今天我們頭兒跟我說要我警醒點，小心縣尉大人，原來問題出在這啊！”
杜老爹沉聲道：“老二，你也算是見過世面的人了。你來說說，這事怎麼辦纔好？”
杜建德想了想，“爹，說句不怕你老生氣的話，其實晴晴嫁去縣尉家，也不算什麼壞事不是！”
崔氏一聽頓時火了，破口大罵，“放屁！這是嫁啊？這是給人做小妾！”
杜建德撇了撇嘴，“娘啊！您一大把年紀了，別這麼大火氣！”
“咱們有事說事啊！”杜建德說道：“您看啊！所說是做妾，但這是縣尉家，在安平縣城，也是頭等的人家了。就算做妾，也不算丟人。”
“就是！”柳氏嘀咕道：“我也是這麼想的！”
“你就是老鴰掉進豬圈裏，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崔氏罵道。
“你別說話！”杜建德呵斥着媳婦兒。
“依妹妹的條件，”杜建德繼續道：“一般的莊戶人家，娘肯定是不願意的！那最大的可能性，就是鎮上的城裏的商鋪和村子裏的小地主。”
“一般來說，城裏人都看不上咱們鄉下人，妹妹嫁給城裏，都有點懸。最大的可能，就是跟吳姐夫一樣的小地主了。”
“家裏有個二三十畝地，農忙的時候，還得自己跟短工們一起下地去。雖說是正頭娘子，可平常裏，連塊肉都捨不得多喫。你看大妹家的萍兒，瘦的跟個蘆葦草似的。”
“就這破條件，吳家老太太還嫌棄大妹沒有生兒子，三天兩頭的嚷嚷要吳姐夫納妾呢！你說糟心不？”
杜建德說完，看着崔氏。崔氏罵道：“什麼吳老太太，就是個不講理的老婆子。就她那衰樣，也敢跟我呲牙？”
“是啊！娘，”杜建德嘆道：“你是不怕那老婆子，可是她在你這裏吃了虧，轉頭就把氣撒在大妹身上。反正啊，我覺得大妹這日子過得，也夠嗆！”
崔氏默然。
“那咱們再回頭說晴晴的事吧！”杜建德道：“這雖然是妾，可縣尉老爺家，那好歹也是官府，這喫喝用度先不提，自然都是好的。”
“還有啊！這縣尉公子還沒有娶妻。要是妹妹過去，就有可能先生下孩子。要是一舉得男，那這輩子就有靠了！”
“再說縣尉公子跟老五還是同窗，據說學識還不錯。到時候不說進士，就是中個舉人，以他家的實力，謀個縣丞縣尉的職務，也不算難事。”
一番話說下來，杜老爹沉默不語，在心裏暗暗盤算着。
崔氏把碗重重一擱，怒道：“隨便你怎麼說，反正晴晴不能做妾。”
“娘啊！”杜建德無奈的放下碗，“您是非要我說實話是不是？”
“什麼實話？”崔氏瞪着眼睛看他。
“郝縣尉那人吧！雖然好歹是個官，可那心眼，比針尖還小。”杜建德嘆息道：“要是得罪了他，我這點差事，只怕就保不住了！”
杜建德有這份差事，全家人在這杜家村，多有面子啊！
一旦被擼，雖說杜家有五條好漢，別人也不敢欺負。可還想像以前一樣被人恭維，那就不要想了。
崔氏張着嘴，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愣怔了一會，一拍大腿，就哭了起來。
“我苦命的晴晴啊！這可如何是好啊？老天爺啊！”崔氏哭道。
杜宛晴趕忙拿了帕子給她，“娘，你彆着急嘛！事情也不見得就這樣了，二哥不就是說最壞的打算嘛！”
杜建德盯着她，沉聲說道：“這算什麼最壞的打算？我不幹這衙役了，不過就是回來種地，終歸也餓不着。”
“這裏受影響最大的，是五弟！要是郝縣尉從中作梗，讓五弟不能考學，那才叫糟糕呢！”
這話一出，連杜老爹都乍然色變。“怎麼？還會影響老五啊？”
“爹啊！這五弟要是過了秀才試，那下一步就是去考舉人。這考舉人是要縣裏出具證明的，證明你身家清白，品格端方，這纔可以。”
杜宛晴嘴裏像是塞了一顆青橄欖，澀澀難言。“你是說，這個證明，也要從郝縣尉手裏過？”
杜建德點點頭。
杜宛晴看了衆人一眼。大哥大嫂，滿眼的痛惜之情。柳氏卻嘴角噙笑，帶着幾分輕蔑。
杜老爹黑着臉，在心裏盤算着。
雖然他也捨不得晴晴給人家做妾，可要是真的到了如此地步，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了。
女兒重要，可兒子纔是傳宗接代的那個啊！何況老五是他們最後的希望了。
“咳咳！”他清了清嗓子。這個時候，他不能不說話了。
“行了，別哭了！”杜老爹衝着崔氏吼了一聲。崔氏吸了吸鼻子，慢慢止住哭聲。
“老話說窮不跟富鬥，民不與官爭！”杜老爹嘆氣道：“終究胳膊是擰不過大腿的！晴晴啊，只怕這回，就要委屈你了！”
“老頭子！”崔氏驚叫起來。
“說起來，除了名聲不好聽之外，嫁過去也沒什麼不好！”杜老爹高大的身子佝僂起來，落在燈光暗處，更顯的無精打采。
“到時候郝家給的彩禮，我們一分不收，都留着給你壓箱底兒。有錢好做事，回頭你機靈點，爭取在郝家站住腳跟。別的不說，輕輕鬆鬆過一輩子，還是能的。”
“這樣吧！我們還等着那趙婆子再來了，就給她個準話兒。她要是不來了，大概就是郝家放棄了，那就萬事大吉。”杜老爹的腰彎的更厲害了。
今天的晚飯，崔氏幾乎完全沒有喫！看着杜宛晴眼淚低垂，搞的她也完全沒了胃口。
哎，自己又不是什麼絕世美人，那郝公子是癡了還是瞎了，就一定要納自己做妾！
人都說娶妻娶賢，納妾納色，那郝公子到底看上她什麼了？
現在改還來得及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