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氏臉一板，沉聲道：“這喫飯人也不來，是不是還等我親自去請她不成？”
許玉書一臉尷尬，“許是在收拾呢，要不我去看看去！”
他剛纔還特意吩咐六子記得喊杜宛晴過來，看來是她執意不肯來的。
平日裏破識大體的她，今天怎麼就這麼不知道變通了？許玉書也很是有點生氣。
一餐飯喫的很是鬱郁，就連白舅舅跟他說話，都有點心不在焉的。
藉着送東西回酒樓的理由，他大中午的跑回謫仙樓。本來是要跟杜宛晴好好談一下的。可是今天人特別多，她在後廚根本出不來，只好作罷。
過了未時，纔好了一點。看着杜宛晴跟衆人喫過飯，稍事梳洗後，纔跟着她上樓來。
“我有話跟你說！”許玉書堵着門，沉聲說道。
杜宛晴眼皮一擡，淡淡地道：“今天累了，不想談！”說罷要關門。
許玉書卻用腳抵着門，壓着嗓子道：“就說幾句話，耽誤不了多少功夫！”
杜宛晴轉身進屋，坐到桌旁，“那行，你說罷！”
許玉書走了進來，把門輕輕閉上。“我知道，今天這事，你生氣，不高興，是對的！”
聽他這麼說，杜宛晴還真有些驚訝，不禁擡頭看了看他。
許玉書繼續說道：“我知道，你第一天上門做客，就讓你做這些，確實是有點過分。但實際上，也不過是母親想在外面人跟前，讓你表現一下。”
杜宛晴的那點驚奇頓時化爲烏有，她愣冷冷一笑，“哦！是嘛！”
“我們家親戚很少，我舅舅舅母，就是家裏走的最近的親戚了。”許玉書道：“母親想讓舅舅舅母多瞭解你一點，這個也是有的。我覺得你從酒樓拿菜回去的做法就很好。當然，要是你最後再過去應個景兒，就十全十美了。”
杜宛晴擡頭看着他，心道讓他說這些話，其實也算爲難他了吧！
“大掌櫃，其實我很好奇，當初你怎麼會找人去我家提親？”杜宛晴嘆了口氣，“說起來，我們根本就不相配，這點自知之明，我還是有的”。
許玉書愣了一下，怎麼好端端的她說這個，難不成？
“我確實是年紀大了！”杜宛晴自嘲的一笑，“爹孃不說什麼，哥哥們怕是早就嫌棄我了。再說那些日子郝縣尉家逼得緊，所以我爹孃，也顧不得想其他，就答應了下來。”
“現在呢！酒樓的生意上了正規，而我五哥略有聲名，想來郝縣尉愛惜羽毛，也不會舊事重提。所以，我覺得，咱們這事，還可以在商榷一下。”
許玉書吃了一驚，“宛晴，你這話什麼意思？”
“就是你以爲的那個意思啊！”杜宛晴笑了一下，“咱們都是被形勢所逼，纔在錯誤的時候，做了相同的選擇。現在，不過是把事情恢復到從前的軌道上來。”
“我想過了！這件事情，對於大掌櫃你來說，應該不會有太大的影響的。畢竟我們只是議親，還什麼程序都沒有，算不上悔婚。”杜宛晴笑着道：“你完全可以另聘淑女做妻子，應該不會有人在意的。”
“我沒有，我不是這個意思！”許玉書被她突如其來的話給炸懵了。
“我的意思，只是希望你能稍微改變一點點，就算是隻在我母親面前做一下樣子就可以了！”許玉書趕忙說道。
杜宛晴看着他慌里慌張的樣子，搖了搖頭。“大掌櫃，你不明白，這裝樣子，十天半月可以，一年半載也將就，可誰能裝得了一輩子？”
“你母親不喜歡我，想必你也看得出來，感覺到出來。”杜宛晴直視着他的眼睛，“你覺得現在裝一下，討她歡心就可以。可時間長了，這馬腳終究會漏的。我的脾氣你知道，根本不受半點委屈的，想要我忍氣吞聲，那是不可能的。”
“就算爲了我，也不行嗎？”許玉書很受傷。
“要是爲了你，那就更不行了！”杜宛晴輕咬着嘴脣，丟給他一個千古難題。
“我問你，要是我跟你娘一起掉進水裏，你一次只能救一個人，你先救誰？”杜宛晴咬着嘴脣，戲謔的看着他。
“我……”許玉書愣住了。這怎麼選？不救孃親，這良心怎麼說的過去？那自己豈不是成了不仁不孝之徒了。
可是說救娘，不救杜宛晴，這話他也說不出來。
“我，我，我不知道！”許玉書頹廢的說道。
“是吧？你沒得選吧！”杜宛晴笑着說道：“好了，就不說一起掉水裏這種話了。那我們倆個人意見不合，你準備怎麼辦？”
“那個娘年紀大了，我們當然還是能順着她一點，就好了！”許玉書小心翼翼的說道。
“你娘年紀是比我們大，可說有多大也不見得。”杜宛晴撇了撇嘴，“她應該還不到四十歲吧！往少裏說也有三十年可活呢！認真說起來，說不定我還活不過她去呢！”
許玉書瞠目結舌，被她堵的說不出話來。
“所以啊！爲了你娘幸福的晚年，你就該娶一個性格溫婉，任勞任怨，相夫教子的女子。你喜不喜歡其實不打緊，你娘喜歡纔要緊，這樣就可以一家和睦，幸福安康了。”杜宛晴笑着道。
許玉書差一點就給她帶偏了，下意識就要點頭。總算他還有一點意識，趕忙搖頭，“不不不，我覺得不是這樣的，你既然什麼都知道，自然會做的很好的！我覺得，我們可以的。”
“可是我不想委屈自己！”杜宛晴現在倒是想明白了，自己看來是過不了這樣的生活了。
“人生短短几十年，要是還要活的憋裏八屈的，那還有什麼意思？”杜宛晴搖了搖頭，“許大掌櫃，既然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那乾脆就直接說罷。”
“我們不合適！這樣吧，我回去跟我爹孃說清楚，你還是讓錢媒婆來一趟，把這個婚事退了吧。”
“不，我不同意！”許玉書猛地站起，臉色鐵青，“我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