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晚被噩夢中驚醒,猛地從病牀上坐了起來,額頭上密密麻麻全是細汗。
病房沉浸在一片黑暗之中,安靜的只剩下她大口的喘息聲。
想起夢中的場景,她的後背一陣冰涼。
她好久都沒有夢到過爸爸了,夢裏爸爸一聲聲的叫她“晚晚”,她的心都要碎了。
她想再抱他一次,想聽到他在自己耳邊溫聲細語的囑託:“晚晚,一定要開開心心的活下去。”
於是,她拼命的往前跑,一直追到懸崖邊上,突然出現一道人影,在她面前把爸爸推了下去。
無論她怎麼聲嘶力竭的哭喊,不顧一切的撲上去,最終什麼也沒抓住,眼睜睜的看着爸爸掉了下去。
而那道人影在她擡頭之間,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了,來不及看清長相。
“對不起……”陸晚蜷縮着身體,頭埋在膝蓋上,難受的低喃。
她對不起爸媽,對不起小澈,甚至連自己的骨肉都沒法保護……
也許現在就是老天對她的懲罰了吧!讓她無親無故,註定孑然一身。
天漸漸的亮了起來,窗外的陽光照進病房裏,陸晚擡起紅腫的雙眸,神情木訥的看着窗外。
病房的門輕輕的推開,一道西裝革履的身影從外面走進來。
“大小姐,打擾了。”劉律師低聲道。
他在外面敲了幾聲門,都沒有得到任何迴應,這才自己推門進來。
看到牀上的女人,他的眼底閃過一抹心疼,到底是親眼看着長大的孩子,陸家對自己有恩,他又怎麼忍心看到大小姐這麼自暴自棄?
“大小姐,我給你買了些早餐,你喫點吧!”劉律師拿着打包盒走到牀邊。
陸晚緩緩的回過神來,眼神暗淡無光,“他讓你來的?”
劉律師抿了抿嘴,轉移話題道:“大小姐,先喫點東西吧!什麼事兒也沒有身體重要不是嗎?”
陸晚苦笑了一下,“謝謝你,劉叔。”
她接過早餐袋,裏面都是她在陸家的時候就很愛喫的點心,後來嫁給傅卿南之後,她就再也沒有喫過了。
傅卿南不喜歡甜食,她也隨了他的口味,再也沒碰過甜食。
“劉叔,我夢見我爸爸了。”陸晚一邊喫着,一邊淡淡的說。
劉律師眉頭一緊,輕嘆一口氣,“大小姐,你們一家都是好人,不應該受這樣的苦。”
當年他在上家公司牽扯到一場官司,差點被行業封殺掉,是陸董事長出面幫他解決,還堅持把他留在陸氏,這麼好的人,卻落得那樣的下場,太讓人惋惜了。
“劉叔,你知道當時的情況,陸氏到底發生了什麼?怎麼可能一夜之間就負債累累了?我爸到底是因爲什麼自殺的?”陸晚越說越激動。
劉律師臉色一沉,低聲道:“大小姐,都過去了,你還是不要問了。”
“劉叔,我只想知道這一切到底是因爲什麼。”陸晚苦澀的扯了扯嘴角,“我已經什麼都沒有了,但是我不想繼續這麼糊里糊塗的活着。”
陸晚點點頭,“他都讓你來跟我籤離婚協議了,我還有什麼好想不開的?”
劉律師無奈的嘆了一口氣,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劉叔,我不想陸氏不清不楚的沒了,我爸也死的不明不白。以前是我傻,一門心思都在那個人身上,現在我想開了,只有查清楚真相,我纔有臉去見爸爸……”陸晚攥緊手心,目光裏透露着堅定。
劉律師本來還有些顧慮,但是看到她這樣的表現,心裏也有些底了。
“大小姐,董事長生前我就答應過他,不會把這些告訴你。只是董事長的初衷是想讓你幸福,如果註定還是這個結果,我就該早點告訴你了。”
劉律師頓了頓,低聲道:“陸氏那麼快敗落主要是因爲董事長用陸氏的股份跟傅總交換的聯姻,傅總的脾氣你也瞭解,雷厲風行,手段狠戾,一夜之間就讓陸氏易主。”
“我爸把陸氏的股份給了傅卿南?”陸晚感覺腦子裏面一陣空白,耳邊嗡嗡作響。
她壓根不知道這件事,只記得見父親最後一面的時候,他說了一些奇奇怪怪的話。
他說:“晚晚,對不起,爸爸不應該利慾薰心,耽誤了你的幸福。”
“晚晚,爸爸答應你,會把屬於你的幸福親自交到你的手上……”
耳邊響起父親的聲音,陸晚的心如同刀絞,疼得她渾身都在顫抖。
她終於明白傅卿南是真的從來都沒有愛過自己,原來只僅僅是爲了陸氏,他纔會娶自己。
“爸,你怎麼這麼糊塗?我不值得你這樣啊!”陸晚捂着胸口,哭得聲淚俱下。
劉律師緊皺眉頭,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話去安慰她。
若不是這一紙的離婚協議,他也不會背棄跟陸老董事長的承諾,把當年的事情說出來。
“大小姐,事已至此,希望你能好好爲自己以後做打算。傅總說了你可以提任何條件,只要同意離婚。”劉律低聲道。
陸晚完全沒有心思想這些,腦子裏面都是爸爸的影子,如果沒有她的這些執念,是不是也不會發生這些悲劇?
“劉叔,陸氏的股份在傅卿南的手裏,爲什麼還會欠了那麼多的債務?”陸晚突然問道。
劉律師面露難色,這也是他一直不明白的事情,陸氏明明經營狀態很穩定,突然一夜之間背上了鉅額債務很奇怪,加上陸董事長走的倉促,這些事情都在傅氏正式接管陸氏之後,成爲了所有人的禁忌。
公司早有規定,不允許任何人議論和陸氏有關的任何事,所以當年的迷局就一直無人解開。
“連你也不知道嗎?”陸晚擰眉,劉叔在陸氏做了那麼多年,對陸氏的瞭解無人可及。
如果連他也不知道,那當年的真相可能就很難有人知道了。
劉律師看着陸晚眼底的光芒漸漸變暗,抿嘴道:“大小姐還記得陸氏當年的財務經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