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也看不起郭家，可是朝廷的相關法度在那裏擺着，沒有上面的手令，他們沒有權利捉拿身上有功名和爵位的人。
郭啓坤好像是剛回過味來，看了看被白布蓋着的郭文豹屍身。
“那就請你們回去傳個話，我今日要跟自己的兒子告別，明日一早，就去投案……”
官差們意識拿不定主意，最後還是帶頭的人說道：“侯爺，我們還是在這等着吧，派人回去報信就是了。”
郭啓坤沒有反對，隨便把手在衣襟上擦了擦，鎮定了一下心情，慢慢挪到了郭文豹跟前。
他深吸了一口氣，掀開了白布。
溺死的人，沒有好看的。
看着郭文豹那張已經扭曲的臉，郭啓坤對郭家也算是徹底死心了。
至於宮裏的女兒，他也管不着了。
如果不是郭語卉這個計劃，二房也不會這麼快全軍覆沒。
他甚至懷疑，郭語卉是尹素嫿那邊的臥底。
“豹兒……”郭二夫人的聲音，更撕心裂肺。
郭老夫人又匍匐到這邊，想要摸郭文豹的臉。
結果，郭二夫人一把就把她推開了。
“你離我的兒子遠一點，不許碰我兒子！”
這個舉動，讓郭老夫人心裏更加委屈。
她忍着腿傷，看着郭二夫人那張臉，竟然真的沒敢說話。
護國公也默默擦了眼淚，卻沒有上前。
官府那邊還沒有得到消息，莫君夜這邊就知道了。
他讓傳遞消息的人先下去，他們先分析一下眼前的情況。
“康家人動手，確實沒有留下任何痕跡……”尹素嫿評價了一句。
他們心裏都清楚，郭文豹一定不是失足，而是被人推下去的。
只不過，酒是他自己喝的。
“郭家二房看起來很能打，結果敗的也太快了……”
“也該讓他給康氏抵命，畢竟他作爲男人，把家族的錯誤，讓自己的女人來承擔，這樣的男人，不配爲人。”尹素嫿沒有一點同情。
莫君夜還是感慨：“我還以爲，二房的人可以多堅持一段時間，他們這麼快就倒了，你又要花時間去對付別人了……”
尹素嫿並沒有覺得惋惜：“他們也自認爲聰明，這麼多年，在大房的襯托之下，顯得尤其聰明，所以見到了大房落敗的慘狀之後，自然不想輕舉妄動，而是要想一個大型的計劃，把我們一網打盡，只可惜，他們還不夠聰明，不但沒有適可而止的準備，甚至沒有後手，只能硬着頭皮進行明明就被人看穿的計劃……這次，郭語卉的功勞最大，她一個人把郭家帶入了萬劫不復的境地，不愧是郭老夫人養大的，果然有樣學樣……”
如果郭語卉聽到這些話，一定鬱悶到死。
“這個郭啓坤，心態崩了吧……”莫君夜之前還算是看好這個郭啓坤。
他認爲，郭啓坤的冷靜和睿智，如果想到退出帝都的局勢，說不定還能留下香火。
只可惜，他們郭家的人愚孝，都被那個郭老夫人坑了。
“我說過，郭家滅亡的時間，提前了。”尹素嫿開始總結。
莫君夜沒有否認：“想不到，是用這樣的方式，這個郭譚氏，原本是要落井下石的，結果把自己搭上了。”
尹素嫿倒是覺得，郭大夫人用生命當成助攻，倒是給他們省下來不少麻煩。
現在的局面，對他們更加有利了。
她覺得這就像是賭局，當你的牌運起來的時候，都不用自己怎麼樣，有各種因素會讓自己贏。
明明不是刻意要的東西，卻非常意外的出現，而且還會製造驚喜。
“郭老夫人是真的要把郭家人一個一個送走了，看樣子，郭啓坤是不想活了，剩下一個郭二夫人和護國公，看看郭老夫人打算先把誰送走吧……”
莫君夜聽到這裏，問了一句：“你不打算跟郭家人接觸，問你想知道的事了？”
“還不到時候，畢竟那個護國公還活着不是麼？當年的事，應該不會有人比他和郭老夫人知道的多。”
尹素嫿並沒有着急，而且郭家張不張嘴，都無所謂了。
光是剋扣軍餉，這個就足夠給譚家定罪。
加上當年的事，他們也有參與，那就必然要付出代價。
這麼多年了，消停日子也該到頭了。
“宮裏應該沒有這麼快得到消息吧？”莫君夜問道。
“現在郭語卉那裏，必然是沒有辦法跟外面溝通什麼了，宮裏的人慣會捧高踩低，蘇珍妃的態度，決定了她在宮裏的日子，顯而易見，蘇珍妃不會再喜歡這個兒媳婦了。”
大家都是女人，有些事不用說。
他們這次卻預料錯了，因爲此時，已經有人在去宮裏的路上了。
轉眼到了傍晚，郭家傳來消息，郭啓坤還是被帶走了。
他還特意換了身衣服，說是自己要走的體面一點。
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懂的人自然也都懂。
此時的宮裏，被幽閉起來的郭語卉，見到了九塵大師。
“大師這個表情，自然不是來幫我的，是有什麼事情要說麼？”郭語卉問道。
九塵大師面上的微笑，像是畫上去的。
“郭家的事情，老朽相信四皇子妃應該想知道。”
“我現在自身都難保了，郭家的事情我聽了，又能如何？”
“只要你活着，總有希望……”九塵大師就差直接說，我想利用你。
郭語卉也不是傻子，她已經明白九塵大師這次的來意。
“大師憑什麼認爲，我會成爲你的棋子？”
“就憑郭家人都要死絕了，你沒有別的選擇，要麼憋屈的死，要麼忍辱負重，等到復仇的機會……”
郭語卉蒙了：“你方纔說什麼？郭家人怎麼了？”
“你哥哥今日飲酒之後，失足落入水裏淹死了，你父親衝動捅死了前去郭家落井下石的郭譚氏，想必這個時候，應該已經去衙門報道了，至於你母親，你覺得她還有活下去的動力麼？”
郭語卉第一反應，是不相信。
可是九塵那雙如鷹隼一樣的眼睛，讓她不得不信。
“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你那個計劃，葬送了郭家最後的氣運，所以你沒有資格死，我過來兩日再來，如果你改變了主意，我們再談。”
說完，九塵大師悠然離去。
坐在那裏的郭語卉，突然覺得下腹一陣劇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