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伕人失望的眼神，已經明顯的不能再明顯。
這個時候如果有人路過，一定會覺得她像是那種控制慾特別強的母親。
司馬茜跟在司馬伕人身後，還在盡力保持端莊，不讓人看出來。
她現在也沒有什麼更好的辦法，反正司馬伕人還在，她的婚事肯定是輪不到自己做主。
他們離開之後，謝皇后臉上的愁容並沒有對着尹素嫿隱藏。
她無奈的說道：“素嫿，你也看到了，這就是你姑父太過於宅心仁厚惹出來的麻煩……”
“當初姑父並不是這個意思，我相信那位故去的司馬大人也不是這樣要求的，反而是司馬伕人利用了這件事，一直都在把自己的女兒貼給皇室，事到如今，倒是讓姑父也騎虎難下了……其實我有些懷疑，爲什麼這麼多年，姑父都沒有專門澄清，反而讓這個司馬伕人一直都在造謠……”
謝皇后嘆了口氣：“事關茜兒的前程和終生，你姑父怎麼會這樣不負責任，他每次只要解釋，司馬家那位老夫人就尋死覓活，讓你姑父非常難受……”
尹素嫿想起來了，司馬老夫人，也就是元植的乳孃。
果然，兒媳婦這樣能作，她作爲身份和輩分都可以壓死司馬伕人的存在，卻沒有任何表示，這個本身就不科學，除非司馬伕人是她的代言人……
司馬家這兩個寡婦，還真是走在一條線上了。
“這個乳孃還真的很把自己當回事，只不過她好像是小看了姑父和元朗當初求娶佳容的時候，那個承諾的分量……方纔在某一個瞬間，我甚至要被司馬伕人的話說服了，畢竟眼前所有朝廷的維繫，還是建立在皇室和世家大族的共存之中，幾個世家大族共同來輔佐皇室，皇室也要給這些大族希望，至少有機會站到最高的地方，什麼只有一個女人，這個在目前看來，並不只是約束了男人，對於那些想要藉着婚事跟那個男人和他背後家族扯上關係的家族來說，卻不能接受……”
謝皇后理解尹素嫿的意思，這個觀念在這個時代，顯然還沒有辦法推行。
尹素嫿繼續說道：“後來我反應過來了，我沒有必要跟她分出什麼勝負，因爲從來沒有把我的觀念強加給別人，我和相公之間，是彼此的默契，我提出要求，他答應滿足，僅此而已。至於我身邊那幾對想要一生一世一雙人的，也不是我給他們灌輸的觀念，是他們自己領悟並且想要遵守的我，佳容的婚事，更不是我求的，條件也不是我提的，所以元朗只能有佳容一個女人這件事，我只是一個承諾的見證者，她爲什麼要把我放在跟這個時代所有的婚姻站在不同立場的角度上，覺得我纔是那個堅持不讓別的女人靠近元朗的人？”
謝皇后笑了：“還好你最後想明白了，其實這個確實跟你無關，佳容郡主也是寧王的側妃生多了，並不影響寧王如今跟王妃的感情，他當年是有其他的原因，纔會有這種選擇，你姑父當年也一樣，如今元朗並沒有面臨這種被人威脅的局面，不需要靠着娶別的女人才能保護佳容，所以這個諾言他應該遵守，跟見證人無關。”
她來到這個時代這麼久了，有時候確實會反思和迷茫。
她擔心自己給這個時代帶來的改變，會讓這個時代變得浮躁，和不安全。
有些東西提前讓這個時代享受，會不會讓人與人之間的關係變得充滿猜疑。
還好她做的事情，都是造福百姓的。
只不過在一夫一妻這件事上，她的堅持，如今確實沒有辦法直接撼動這個時代。
畢竟，這個是雙方都你情我願的。
這種社會關係，決定了這種婚姻還需要存在。
“剛剛那個司馬姑娘，似乎自己不想嫁入皇室……”尹素嫿問了一句。
見面的時間不長，之前她被元闊忽悠過，就是藉助孩子的天真，所以她不想輕易再上當了。
畢竟誰也你沒有辦法拒絕真誠，司馬茜的表現，看起來就很真誠。
謝皇后想了想，說道：“這個孩子確實有些苦命，父親在她那麼小的時候就去世了，家裏並沒有哥哥，這一門的榮耀，都是因爲你姑父念着年少的時候，司馬大人跟他同吃同住，伴着他一起長大，如果沒有一門可靠的親事，司馬家沒落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司馬家沒有男丁，只有一個女子，這個大家都清楚……”
謝皇后說完，尹素嫿確實覺得，司馬家這個境況，確實讓人唏噓。
可是司馬大人並不是爲了皇上而死的，反過來說，如果不是因爲他是皇上的奶兄弟，而且皇上是個念舊情的人，家裏的男人死了，司馬家怎麼可能維持風光，靠着兩個寡婦和一個小姑娘？
對於司馬伕人來說，讓司馬茜嫁入皇室，確實是唯一可以延續司馬家榮耀的舉動，可是司馬大人已經死了啊……
“司馬大人有兄弟，兄弟有兒子？”尹素嫿問道。
謝皇后點頭：“沒有親兄弟，不過族中倒是有幾個兄弟，而都有兒子，他們已經選好了一個過繼的人選，只不過一直有正式讓孩子過去。”
尹素嫿明白，即便是在自己那個時代，家族觀念比較強的人家，也會有這種操作。
問題是這個過繼的人選都已經定下了，爲什麼遲遲沒有正式過去？是在等司馬茜的將來？
一個普通官夫人的姐姐，和一個太子側妃的姐姐，那完全是兩個概念。
“看來司馬家全族都很支持司馬姑娘，這樣的情況下，她都這樣爲難，並沒有表現出想嫁的意思，倒是奇怪了……”
他們說話的當空，宮人從外面走進來。
“皇后娘娘，王妃娘娘，方纔司馬伕人在寢宮之外對司馬姑娘說了一句話，除了嫁入皇室，她沒有別的出路，別想跟那個小子修成正果……”
“那個小子？”謝皇后一下就抓住了重點。
尹素嫿卻蹙了一下眉毛，剛出寢宮就說，司馬伕人真的不知道有人能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