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燁擺出洗耳恭聽的姿態。
“談軍方援助之前，我要問你幾個問題。”師長說。
“您講。”江燁後背上汗毛全起來了，他知道，接下來的問題應該至關重要。
“殺過人麼？”
江燁感覺一股涼風從後脊樑竄到大腦，微駝的背瞬間繃直。
“殺過。”江燁坦誠地說，“都是在殖民地殺的。”
“都？”
“一共殺了兩個。”
“因爲什麼？”
“自衛。”江燁說，“我不打死他，他就打死我。”
“你的軟肋是什麼？”師長道，“敵人抓住了某些東西，你會束手投降的，或者敵人送你什麼東西，你會倒向他們的。”
這次江燁沉默十幾秒沒有回答。
這個問題他還真沒想過。
我有軟肋嗎？是什麼？
“好好想一想。”師長沉聲說，“每個人都有禁區，瞭解自己恐懼什麼，這很重要。”
“如果是我小時候，我的軟肋大概是我家人。如果有人抓住我父母兄妹之類，向我提要求，不遵守就撕票，我很難忤逆他。”江燁說，“但您也知道，我是個古人，所有我之前認識的人，都死在很多年前了。”
師長微微點頭，這是個無懈可擊的回答，江燁的意思就是：我確實有軟肋，但已經消失了，沒人能抓住。
“至於我的弱點和癖好……”江燁想了想說，“寡人有疾，寡人好貨，寡人好色，寡人好勇。”
“什麼意思？”師長沒聽懂。
“古代齊宣王對孟子說的一段話，意思是我有病，我喜歡錢，喜歡女人，容易憤怒。”江燁說，“這三樣算是我的小弱點，但都能克服。”
“正常，這是人之常情。”師長微微點頭，似乎是對江燁的回答感到滿意。
他又換了問題：“你的優勢又是什麼？你能讓敵人斃命的長處，你能讓敵人恐懼的手段？”
江燁這次徹底僵住。
自己有什麼長處呢？
錢多？
身家一個億而已，真打起仗來根本不夠看，連開餃子樓的小女老闆財力都比自己雄厚。
勇猛？
回想自己在殖民地星球的幾個月，想想目前爲止的人生，確實諸多勇敢，但大部分時候還是又苟又慫。
“好，我明白了。”師長忽然開口。
江燁心說壞菜，面試面崩了，面試官問你有啥優點？這時候就應該天花亂墜吹一通牛逼，而不是悶葫蘆似的緘口不言。
但是，接下來的事情發展，卻出乎他的預料。
“你通過了。”師長露出一絲微笑，但他的長相過於兇猛，笑起來也毫無親和力，“我給你三個方案，你自己挑。”
“感謝感謝！”江燁鬆了一口氣。
“第一個方案，軍商一體制。”師長說。
江燁眯起眼睛，繼續聽。
“所謂軍商一體，就是軍事和商業結合。軍方給你提供途徑，你自掏腰包建設各種軍工廠，用兵工廠生產武器裝備，招募兵員進行軍事化。”
“好處是自由度比較高，只要不打仗，軍工廠生產的東西你可以出售賣錢。壞處是發展速度慢，你需要先建設低級的軍工廠，再逐漸迭代爲高級軍工廠，而且啓動起來花錢很多，操心勞神。這是第一種方案。”
“第二種方案，是屯軍制。”師長道。
“屯軍制很簡單，軍方直接大量介入你的星球，各種軍事基地雨後春筍一樣冒出來，幾萬部隊火速空降。直接武裝成鐵壁銅牆。有任何敵人出沒，軍方負責打，你全程不用管。”
“但屯軍制也有壞處。一開始屯軍，你就要揹負鉅額債務，初期的軍事基地建設，就需要二百八十個億，後期每個月還要大量的軍餉和設備費，打仗了還要交錢。”
“據我所知，財力能撐得起屯軍制的人很少，一旦選擇，一輩子翻不了身，要被天文數字的債款活活壓死。最可怕的是，按照銀河帝國法律，屯軍制的債務繼承，你死了繼承給老婆孩子，有些人債務傳了十幾代還沒還完，愚公移山似的。是個迫不得已的選擇。”
江燁猛搖頭，“這個不行，要不起要不起。我還打算要孩子，哪怕不能讓孩子當富二代，至少不能讓他當負二代。”
“第三種方案，就是軍事保險。”師長繼續說。
“軍事保險？”江燁皺眉，兩個詞分開他都能理解，但兩個詞合在一起就不能理解了。
“軍事保險，就是你向軍方購買的保險。保費不貴，按照你星球的情況，一年兩個億，後續會調整。”師長解釋。
“也就是說，如果我買了這個保險，水鬼成羣結隊從海里冒出來，進我鎮子裏燒殺搶掠，事後軍方會賠償我的損失費用？”江燁試着理解。
“不不不，那是普通保險。”師長搖頭，“軍方有一支部隊，叫快速反應部隊，裝備精良，人數衆多，就是爲了這個軍事保險項目服務的。”
江燁想起來，黎楠楠就是快反部隊的。
“你購買保險之後，如果沒有戰爭，快反部隊不會出現。一旦打仗，快反部隊就會降臨到你的星球，幫你擊潰入侵者。仗打完之後，你還需要支付30%的戰鬥費用，費用包括損耗的武器以及士兵撫卹金。具體數值，視戰爭的具體花費而定。”師長道。
“也就是花錢買臨時軍隊？”江燁總結。
“沒錯。”師長點頭，“這個方案是最多人選擇的，錢不多，經濟實惠，而且基本保證安全。怎麼樣，給你一場會議的時間考慮？”
“不用考慮了，我選方案一！”江燁目光堅定，“軍商一體制！”
“你確定？方案一花錢耗時，最關鍵的是，前期武裝薄弱，容易喫敗仗。”師長眯着眼看他，“軍事手段，無非就是確保安全，安全不能保證，意義不大啊。”
“首長大人，我是個古人，在我那個時代，在我的祖國，大家都信奉自強。”江燁認真地說，“買外來的軍隊庇護，不如自己建立軍隊。”
“好，有志氣，那就遵從你的意願。”
“不過首長，我有一個很重要的困惑。”
“什麼？”
“我那顆星球，殖民地長官的人數總共不到十萬，能爭取到我麾下的更少。我該怎麼從外星球僱人來當兵和當軍工廠的工人？”
“這個問題，會議上我統一講。”師長看了看手錶，“你出去叫黎楠楠，把人都帶進來，已經到會議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