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裏亂七八糟，喫剩的東西糊在牆角，髒衣服就堆在一邊。襪子滿地都是，襪筒都硬了，如果捏起來再放下，每個襪子肯定都能站起來。
這顆星球沒蒼蠅，但屋裏有一種很像蒼蠅的黑色小飛蟲，只有米粒大小，旋風似的從窗戶逃出去。
江燁很懵逼。
幾個罪犯站在屋裏，男的只穿褲衩，女的還穿了運動服，但也髒的不像話。
每個人的頭髮都長的像野人。
“怎麼搞得這麼髒？”江燁問。
罪犯們呆呆地望着他，彷彿被抽乾靈魂的木偶。
“首長問你們話呢！啞巴了！說話！”一個軍官把手槍掏出來。
“誒。”江燁伸手，把他的槍摁下去。
“我看到附近就有一條河，你們完全可以拿衣服去洗洗嘛。”江燁的目光從罪犯們臉上掃過。
“誰去洗呢？”一個男犯人終於開口了。
“自己洗自己的啊！自食其力。”江燁說。
犯人們表情各異，像是頭一次聽說“自食其力”這個說法。
江燁皺皺眉頭，他能感覺到這羣人精神不正常。
精神正常，肯定也不會住在垃圾桶似的屋子裏。屋裏臭的和化糞池似的，江燁甚至好奇，掀開他們的被子，會不會在被窩裏發現排泄物？
“我沒想到你們在這，會搞成這個樣子。罪犯大陸雖然遠離文明社會，但也有遼闊的大自然，你們完全能生活的很好。如果不珍惜新生，回頭我會處死你們。”江燁說，“下一步會給你們下達指標，每個人每個月上交多少礦石、糧食，達不到指標的挨罰，屢次達不到指標的，送回哈爾星監獄處決。”
說完，江燁轉身就走。
整整一天時間，他前往不同的罪犯聚集點，挨個視察。
絕大部分聚集點環境極差，死囚們躺在牀上等死，屋子裏的臭氣和酸氣令人作嘔。
只有零星幾個聚集點搞的有模有樣，大片田地，越開越大的礦坑，洗乾淨的衣服在晾衣繩上飛揚。每個罪犯也都乾乾淨淨的，如果忽略臉上的刀疤，看上去淳樸又善良。.七
江燁不清楚爲什麼同樣是罪犯，差距會如此之大。
他本打算晚上七點鐘再回去，多轉幾個聚集點。
但下午五點鐘，黎楠楠來電話了。
“給你帶了個禮物，晚上八點鐘到，在家候着啊！”
“謝謝首長！能不能問一下，是啥禮物？”江燁問。
“酒。”
黎楠楠沒多解釋，掛了電話。
江燁很納悶。
他不愛喝酒，而且以他的財力，什麼好酒買不到？
什麼酒還需要黎楠楠親自護送？千年窖藏的古董酒？
首長大駕光臨，還帶了禮物，破天荒頭一回，江燁立刻改了行程，火速回家。
到家正好七點半。
江燁進家門就忙活，用食品打印機拼命地做菜，準備招待首長。
“誰要來？”岑夜夢抱着孩子進廚房。
“黎楠楠，說給我帶了禮物，是酒。”江燁道，“我不知道是什麼酒，肯定不是能喝的，說不定是什麼稀奇古怪的東西。”
“做個五六十吧，吃不了看着也行，要不是咱家桌子小，肯定得給黎楠楠按老佛爺標準伺候。”江燁說，“她以前也來過這裏，帶禮物還是頭一次。”
黎楠楠相當準時。
八點整，巨大的軍方飛船降落在家門口。
天已經黑了，但飛船的光彷彿太陽似的亮。
幾個機器人擡着大箱子，緩緩進來。
黎楠楠一身軍禮服，指指客廳的空地，“擱那兒吧。”
機器人立刻把箱子放好，然後轉身回到飛船上。
江燁聞聲下樓，笑容熱情，“首長好！菜做了一半了，您上樓來喫點？”
“我乾兒子呢？夢夢呢？”黎楠楠都不看他一眼，直接往樓上跑。
片刻後，黎楠楠抱着江森林下來了。
岑夜夢無奈地跟在後面。
“我這個乾兒子怎麼不胖啊，夢夢你奶水足嗎？回頭我給你寄點催奶的食材，蛇夫座的牛蛙和大藕燉湯，那種藕直徑半米多，藕眼拳頭大，市場上買不到，都被權貴包圓了。我能弄到一點。這食補方子都是我嫂子當年生孩子喫過的，很管用，每天喫一碗，奶跟發大水一樣源源不斷。”黎楠楠嘴皮子飛快。
“江森林喫的挺多，但是他返老還童嘛，就瘦一些……謝謝你！”岑夜夢略微不好意思。
“跟我客氣啥啊，這是我乾兒子，乾孃給乾兒子找點喫的，不是天經地義？”黎楠楠抱着江森林轉了兩圈，又交回岑夜夢懷裏。
“江燁，搭把手，拆你的禮物。”黎楠楠走到禮物箱邊。
“好嘞好嘞！”江燁屁顛屁顛過去。
他已經盯了這箱子半天，確定絕不是普通酒。
箱體和單開門冰箱差不多，通體漆黑，八角有防磕碰的軟墊，表面沒有任何的鎖、抽屜、門或者其他的開口，只有鏤刻的淺字：
【需贈與人和受贈予人同時開啓】
黎楠楠把自己的右手放在箱子表面，五指分開。
“照做。”黎楠楠說。
江燁也把右手放上去。
“男左女右！”黎楠楠呵斥。
江燁無語，心說鬼知道手紋驗證也需要男左女右啊！
換左手。
箱子表面忽然亮了，黑色的箱體逐漸褪色，短短半分鐘內居然變成透明玻璃。
黎楠楠猛地一掌，四周的玻璃都掉在地上。
江燁很有眼色，把上面的玻璃板移走，輕輕放在一旁。
金屬的櫃子呈現在眼前，通體銀白色，中間是透明的、魚缸似的空間。白酒似的液體在其中搖晃。
“這酒好高級，買櫝還珠啊，不是喝的吧？”江燁驚奇。
“酒只是載體，關鍵是酒裏的菌。”黎楠楠道，“我這趟是來給你送菌的。”
“菌？”岑夜夢抱着孩子往後退了兩步，“生化武器嗎？”
“不是，放心吧，這酒裏的菌能喫的，對人無害。”黎楠楠笑了笑，從兜裏掏出手機，“稍等啊，我這有電子說明書，江燁你讀完，有啥不懂的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