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放了我爸爸！我不舉報了！”小孩已經帶哭腔，“媽媽你騙我！”
岑夜夢一愣。
江燁眉頭都快挑進頭髮裏了，笑着聳聳肩，點擊屏幕掛斷電話。
“感謝這位小朋友的來電，讓我們接通下一位。”江燁說。
後臺等待的電話越來越多，大概是看到直播間確實在隨機接聽，很多人都試着打來。
江燁往下撥了撥，隨便點了一個號。
“喂，您好。”江燁說，“我是江燁。”
“您好。”一個十分冷靜的男人聲音，和之前兩位觀衆的激動形成巨大反差。
“請問您有什麼意見要提？”岑夜夢問。
“我對你們二位有意見。”男人說。
江燁和岑夜夢對視一眼，都有些詫異。
“請您詳細說說。”岑夜夢道。
“我不明白，爲什麼這麼大一顆星球，會以一個小青年的名字來命名？爲什麼最高的兩個位置，會被夫妻壟斷？岑夜夢算個什麼東西？單憑長得漂亮就能當球長？”男人道，“這完全不合理。”
“那麼你認爲，怎樣才合理呢？”江燁微皺眉頭。
“非常簡單，票選。”男人道，“整個星球每人一票，選出誰就是誰。每四年選一次，如果幹得好，就得高票連任。如果幹得不好，就下臺換人。”
“還有嗎？”江燁問。
“這難道還不夠？”男人的語氣森冷，“我希望你們兩個下臺，立刻組織全星球的大選。”
“好，既然你講完了，我要開始長篇大論了。”江燁臉色惱火，“首先，你非常不禮貌，居然用什麼東西這種詞彙來描述我太太。如果這話是你當面說，我拳頭已經飛到你臉上。但這個節目的初衷就是傾聽批評，所以我不會追究你。”
“票選，四年一換屆，還是這樣老調重彈的言論。我還以爲你有什麼高見，說了半天就給我說這個。”江燁臉上的怒意越來越明顯，忽然停頓了一下，露出嘲諷的笑容。
“我來告訴你，爲什麼不會按你的方法來。四年換一屆，後果是絕大多數稍微長遠的計劃都會中斷。整顆星球坐在蹺蹺板上，每隔四年顛倒一次，一會兒南一會兒往北，像一頭糾結的驢在兩堆草之間徘徊，最後活活餓死。至於全星球每人一張票，完全不可能選出最合適的人。你動動腦子就能想明白，你最瞭解的人是誰？你的身邊人。但是這顆星球有六百多萬人，你認識的人只是大海里的一捧水。所以你能選誰？你選的都是媒體告訴你的好人，而媒體要收錢纔會搞宣傳，錢多的競選者獲得勝利，後果就是富賈豪紳們的皮影戲來統御這顆星球。”
“而且，爲了競選花掉大堆的錢，會產生整個社會財富的巨大浪費，這些錢完全可以用來修條公路，捐給窮人，哪怕用來保護鳥類也是好的。結果這些錢卻被用來製作堆積如山的競選標牌、廉價小旗和垃圾廣告。你以爲你手裏有一張票，就好像有所選擇似的，但大多數情況下，只不過是在兩坨垃圾之間挑一個。”
“至於爲什麼我是這顆星球的頭兒，原因很複雜，首先我有一定的能力，其次也是命運推着我到這個位置上。銀河帝國給我的任命，這顆星球上大部分人也支持我，這是我坐在這裏的原因。江燁星雖然天下太平，但我要提醒你，整個銀河系每天都在打仗，米爾人去年差點揮師過來，我們處於戰場的安靜角落，我們在戰鬥的中場休息中繁衍生息，如今是戰爭年代，而戰場上只能有一個人是頭，就是我！”
“銀河帝國由衆多智慧種族組成，我們屬於地球族，這不用我多說。”
“在地球族把控的行星上，絕大多數球長和總兵，都是夫妻、父子、母子一類的家庭關係。”
“如果單純一顆星球這樣，還可能是昏招。但所有的星球都這樣，必然有其深層的、不可動搖的原因。如果你能理解這個原因，那當然很好。如果你不能理解，那也不用拼命去想，只要照做就可以了，這是很簡單的道理。在戰場上，你看到老兵做什麼，你要立刻照做，而不要去沒完沒了地問爲什麼，模仿更有經驗的人，這件事有那麼難嗎？”
“岑夜夢很聰明，智商比我高，具體數值我不能透露。她在結點星擁有碩士學位，本來要讀博，但被我拐來了。江燁星傳媒大學已經聘她爲教授，她還有一些發明專利。”江燁說。
“你以爲我娶她，是因爲她長的好看？你的潛臺詞就是這個，但這種想法非常可笑。”
“不謙虛地講，對我這種人來說，身邊的美女就像天上的雲一樣多，再漂亮的女人我也想娶就娶。所以我這人對顏值沒什麼概念。漂亮這個詞是不能打動我的。”
“但娶到我太太，對我來說是高攀了，撿了個大漏，祖墳噴火。爲什麼？因爲她的智慧。”
“她在結點星是書店老闆，從小就閱讀成癮，天文地理無所不包，心理、經濟、自然、歷史、哲學，各種類別的知識她都有所涉獵。她在結點星名氣很大，人們都說八松市有一個岑夜夢，年紀輕輕讀盡了天下書。”
“太誇張了。”岑夜夢微微臉紅。
“我當時在書店裏和她交流，非常佩服，她的知識體系已經到了何種地步？前知五百年，後知五百年，浩瀚複雜的人類社會在她眼裏，就像桌上平鋪的一盤棋一樣清晰。如果世界是一款超大型遊戲，她能背出遊戲的源代碼。不要覺得這是誇張，一點兒也不誇張。人和人的力氣頂多差十倍，但人和人的智慧可以相差上百倍。像她這樣的人其實有不少，江燁星馬上要成立幾所大學，其中就有一些學識淵博者。”
“所以，讓岑夜夢來做球長，是經過深思熟慮的，也是非常合適的。有人或許會覺得，我們是夫妻，夫妻一條心，所以她只是個吉祥物，掛個名而已。這種想法大錯特錯！見沒見過兩口子吵架？夫妻的想法經常會不一樣，我和她也是，但是因爲住在一起，所有不同的想法能最快時間溝通，這種快速坦誠的溝通，除了親人之間很難實現。而且她正在掌握越來越多的實權，肩負起更多的責任。我甚至相信，有朝一日她在很多工作上會比我做的更好，到時候或許我們的次序會翻轉過來，以她爲主，我來輔佐。”
“好了，這個愚蠢無聊的問題到此爲止，我們來接聽下一位觀衆來電。”江燁點擊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