牀上坐滿了人，牀邊站滿了人，沙發上擠了8個人，茶几上坐了6個人，連陽臺都蹲着人。
江燁坐在餐桌邊，看着滿屋子的同學。
岑夜夢正拿着剪刀剪裁一打白紙。
江燁跑步時，被男生們圍住，都想要論文的掛名。
岑夜夢也遭遇了一樣的事情，她也被女生隊團團圍住。
全班同學都眼熱，都想要這個掛名機會，省掉三科的考試，免去無窮無盡復讀之苦。大家互不相讓，差點從操場上打起來。
拉體能結束後，兩口子一合計，乾脆把班裏同學叫來宿舍開個會。
岑夜夢終於剪完了那些紙，開始滿屋子分發。
“不浪費大家時間，把各自的價碼都寫在紙上吧，寫完交給我太太，回頭我挑價碼高的掛名到論文上。”江燁微笑。
“其實可以全班都掛名。”一個女同學舉手，“全班都掛名，我們也省心，你也拿的好處多一些。”
滿宿舍的同學們紛紛點頭。
“都掛名？”江燁愕然，“咱們班56名同學，全掛在一篇論文上，是不是有些太離譜了？我那個時候，一篇論文也就一兩個人，多了五六個人。”
“今非昔比了。”另一個男同學開口，“現在都是大實驗室集中力量出論文，一羣人各自負責一部分，像接火車一樣把論文做出來。團隊出產論文的速度和深度往往遠大於單打獨鬥的學者，現在已經有兩百多作者的論文。”
“真的可以？”江燁頭一回聽說。
54個人同時點頭。
江燁陷入沉思。
他忽然眼前一亮。
“我很想把同學們都掛名上去。”江燁說，“但是這篇論文很艱難，今天上課大家也都見證了，我昨晚寫的論文被殘酷否決。”
“但是，有一個辦法，如果大家能給我幫忙，或許我能寫一篇合格的論文出來。而且這個辦法能增進咱們同學們的學業水平，促進相互瞭解，最關鍵的是，也讓大家的掛名變得名正言順。”江燁說。
所有人都期待地盯着他，看來是有戲。
“這個辦法就是，大家抽一些時間來，和我交流一些問題，講一講你們星球的情況。”江燁道，“我論文的研究對象是整個銀河帝國，大家都是各大行星的最高層，知道自己行星的情況，在座各位和在站各位都是非常好的實戰型學者，你們可能沒有足夠的理論知識，但是你們實際工作的經驗和知識都非常充足。”
班裏同學愣了愣，很快反應過來。
“可以啊！”
“完全沒問題！”
“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要不現在就開始？早把這事兒定下來，我們也少三科複習量。”
同學們很快達成一致，現在就開始。
江燁很意外大家都這麼配合，趕緊掏出筆記本，又開了個錄音筆。
“你們聊，我準備點夜宵給大家喫。”岑夜夢馬上進廚房。
立刻有七八個人跟着進廚房，都是些名義上的星球首腦但實權在丈夫或妻子手裏的同學，他們覺得自己沒法貢獻什麼有價值的思路，乾脆負責保障後勤。
“感謝同學們的幫助，剛剛咱們是操場外交，現在成宿舍外交了，等會兒還有夜宵外交。”江燁說，“那我們現在開始。”
很快夜宵弄出來了，蘋果酒、腸粉、巧克力冰激凌和牛排，每個人一盤子。
可能是酒精的催化作用，大家喫着喫着，思路就打開了。
宿舍裏變得鬧哄哄，發言的人越來越多，甚至吵起來。
每個星球的文化氛圍、歷史、經濟現狀都不一樣，每個星球的首腦也都有差別巨大的三觀和行事風格，湊在一起聊嗨了，火花四濺是難免的。
江燁需要接收所有人的信息，同時構思論文該怎麼寫，置身於頭腦風暴之中，很快有種燒腦的感覺。但同時也很興奮。這種整顆腦子疲憊又興奮的感覺好久沒有了。
岑夜夢看氣氛熱烈，從牆角支起攝像機，記錄整個過程。
本來打算只聊一兩個小時，但大家越聊越嗨，一夜吃了三次夜宵喝了四次低度酒，還有人去陽臺上抽菸磕興奮劑糖，濃咖啡總共喝了兩百多杯，就這麼聊到了天亮。
第二天課間，老師一走，班裏立刻開始繼續聊。
江燁發現全班的實權者都有一個特點，自身體質也好，靠酒精菸草輔助也好，都能維持遠超常人的旺盛精力和超長時間的思維活性。分明昨天晚上一夜沒睡，從事的全是高強度思考，但現在依然能脣槍舌劍輸出自己的觀點，頗有古代不眠不休網絡噴子的風範。
江燁想起歷史上很多君王也都是這種畫風，異於常人的精力和極少的睡眠，和普通人動不動就累比起來，這羣人似乎腦袋裏生來就多了個發電機，能在關鍵時刻瘋狂發電維持體力。
或許之所以這羣人成爲行星首腦，就是因爲這個？
普通人一天想睡八小時，長時間睡不夠就猝死，這羣人一天睡四小時精神抖擻，身體指標還都在線。這兩種人，每天就會差出四個小時的時間。人生榮辱成敗有時就在一念間，何況整整四個小時？
江燁呼了自己兩巴掌，居然走神了。
出了課間，中午喫飯的時候，全班人也都聚集在一起說個沒完，在食堂裏頗爲引人注目。搞得一些其他班的同學都湊過來聽，聽着聽着也都激動了，開始講自己的觀點。
晚上，江燁發現自己的宿舍裏變得更擠了，昨天全班都來，還有一些空間，今天簡直無處下腳。
“怎麼有幾個生面孔？”江燁茫然。
“我是4班的，對你們的討論很感興趣，來取取經。”一個美女微笑。
“我是六班的，剛上任球長沒多久，各位都是老前輩，我想聽聽先進經驗。”另一個胖子說，“當然，我也有自己的看法，願意分享出來。”
又有幾個人自我介紹，都是聞風而來的球長和總兵。
“行啊，人多力量大，不過恐怕我沒法給其他班的同學掛名論文。”江燁說，“純粹討論當然是歡迎的，我們開始之前要不要睡半小時到一小時？很多人已經兩天一夜沒睡覺了。”
“不需要！”所有人異口同聲，精神地像是剛剛睡過飽覺。
“好吧，那咱們就開始。”江燁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