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顆星球進入了拜年模式，各種親戚互相串門，人流量蹭蹭上漲。大街小巷的公共停車場裏，各種貼着“福”字的私家車起起落落。街道上還殘留着紅色的爆竹屑，被拜年的人羣踩得滿地凌亂。
往年親戚拜年，都是說說話、坐一坐就走了，頂多留下喫頓飯。
但是今年，畢嶸星的拜年羣體多了一個節目，集體去醫院！
大年初一去醫院，很多人以往覺得不吉利，但現在不一樣，去的是延壽醫院，聽上去就很吉利。
整顆星球的幾百座延壽醫院都變得像是黃金週景點，人多的水泄不通，流量以萬爲單位，休假的交警都被臨時叫去上班維持秩序。
去醫院的人主要辦兩件事，瞭解延壽手術的信息，報名預約手術。
各地延壽醫院早有準備，倉庫門一開，不停分發傳單，還安排了廣播員宣講。
同時，延壽醫院的廣告也強勢登上各大網絡平臺，一些新聞APP和短視頻APP都把延壽醫院的信息放在頭版頭條，確保每個人都能看見。
大年初一，延壽醫院並未正式上班，因此還無法預約手術。江燁星、畢嶸星、流亡星三顆星球，上百億人拜年之餘，各路親朋湊在一起研究醫院規則，幾乎都拿出了考前突擊的勁頭。
大年初二，延壽醫院的APP開放了預約入口。
預約人數當天上午就頂到了90億人，遠超預估，把江燁結結實實嚇了一跳。
看來大家對於“活得更長”還是充滿熱情的。
雖然平時很多人抱怨生活艱難，不如早點死翹翹，但真的有了長命幾百歲的機會，身體還都很誠實地上網預約。
大年初三，畢嶸星的網絡熱搜第一條變爲“延壽手術預約時間公佈”。
陸陸續續有些人在網上曬出手機截圖。
截圖信息很簡單，延壽醫院APP彈窗推送了預約結果，包括暫定的手術時間和地點。
“上着班呢，手機給我出彈窗提示了，我的手術時間排到了一年後！”
“我是高三學生，早讀剛下手機就彈結果了，我和我奶奶同時預約的，我奶奶兩週後就能手術，我居然要等到兩年後？”
“剛剛在街上有個老頭高興的蹦起來了，拿着手機大呼小叫的，說他下星期能手術，真的羨慕，我的預約時間還沒出來。”
“這個手術時間是怎麼排序的？爲何同時預約，手術時間卻大不一樣，隨機分配嗎？”
“好像是按照年齡排序的，年紀越大的越靠前，我爺爺是一個月後手術，我爹六個月後手術，我是一年半以後。”
“不僅是年齡，支付方式也影響排序，我和我堂兄弟同樣年紀，我一次性付全款，一年後做手術，我堂兄弟是長壽貸付款，他排到一年八個月後了。”
熱議的網友越來越多，大家都在關注手術時間的排序。
傍晚，江燁在社交媒體上發了一條視頻。
視頻裏，江燁坐在辦公桌後，面前擺着幾碟小菜和一碗麪條，窗外晚霞漫天，大概他是趁着喫飯的時間錄製了這條視頻。
“我今天看到網上很多人在討論一個問題，延壽手術的順序分配。”
“昨天有九十億人預約，預約時間差不多，但是今天出了結果，有的人過兩天就能做，有的人卻排到幾年後。所以很多人質疑，這個排序到底是怎麼來的，誰負責做這個排序？”
“在這裏給大家揭曉答案，是智菌做的排序！”
“今天零點到三點，三個小時的時間內，智菌讀取了星球數據庫，讀取了預約名單，然後排列出九十億人的手術時間。”
“智菌的排序，是它們認真思考過整顆星球狀況之後，謹慎做出的。”
“具體的規則非常多，我在這裏給大家說幾點比較重要的。”
“第一個規則，是老年優先。”江燁說，“這個不難理解，越老的人，越是和時間賽跑。如果是年輕人先做手術，在等待的過程中，許多老年人可能就等不到上手術檯了。”
“在這裏要說明一個問題，越是年輕，延壽手術的效果越強。一個八十多歲的老頭，可能做手術之後只能延壽一百年，而一個二三十歲的人，是可以延壽接近三百年的。所以請各位年輕人不要着急，大好人生長的很，發揚一下尊老的傳統。”
“第二個規則，是支付方式。”江燁道，“一次性付清全款的人，比長壽貸和長壽合同工的要早做手術。希望大家理解，每臺手術都伴隨着巨大的成本消耗，如果延壽醫院想不倒閉，肯定要足夠的資金流撐起來。所以全款者優先是必須的。”
“但是，支付方式這條規則，優先級排在老年優先規則之下。”江燁話鋒一轉，“比如說，一個二十歲的人付清全款，他頂多在二十歲的同齡人中排到前面，可能也就早個一星期時間。而一個八十歲選擇長壽貸的人，會遠遠排在前面。”
“第三個規則，是信譽值和社會價值。”江燁說，“這條規則和支付方式規則的優先級是相等的。”
“每個人都有信譽值，記錄在星球數據庫裏。一個經常欠款不還的人，一個小偷小摸被抓進過局子的人，信譽值會很低。而遵紀守法、還款狀況良好的人，信譽值會高。信譽值越高，排序越靠前。”
“社會價值則是一個很寬泛的概念。”江燁道，“能創造財富是社會價值，有學術貢獻是社會價值，個人品德也是社會價值。”
“智菌判斷社會價值的時候，讀取的數據庫包括以下幾個。”江燁低頭拿起一張紙，“全球消費投資記錄、全球學術論文記錄、全球慈善捐款記錄、全球公民職業數據庫、社交媒體發言記錄、全球志願者數據庫、星際組織成員信息數據庫、軍隊榮譽數據庫。”
“所以說，凡是信譽好、社會價值高的人，做手術的時間也會靠前。”江燁放下手裏的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