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奸臣謀反，星球內戰全面爆發，我們保衛皇帝，力戰不支，被迫向太空逃亡，想尋求其他蟾人星球的武裝幫助，帶我們回去清君側。”
“但奸臣提前打點好了其他蟾人星球，許諾以鉅額利益，因此沒有星球幫助我們，甚至還試圖扣押我們遣返回原星球。”
“突圍戰中，我們損失了七成的兵力，剩餘三成只得在宇宙間流亡。”
“我們沒有身份，成了銀河帝國的黑戶，所以只能和一些走私商團合作。”
“我們偷竊各種東西，比如礦石、牲畜、森林、戰場遺蹟裏的戰艦零件，然後賣給走私商團，換取燃料繼續流亡。”
“偷你們領地裏的礦石，實屬無奈之舉。”
江燁詫異。
居然還是正規軍？
已經流亡了十年？
“問問它。”富秋煙對語言學家吩咐，“偷東西也就罷了，爲何要武力進攻信客小行星帶的人類營地？這不是偷，這叫搶。偷和搶的性質是截然不同的。”
語言學家快速敲鍵盤，翻譯給藍蟾人。
藍蟾人看了一眼，就用爪子寫回復。
“我們的艦隊裏有四皇子，他得了輻射病，需要服用多種藥物維持生命。星際走私商賣給我們的藥物非常昂貴，我們爲了四皇子的性命，只好殊死一搏。”
江燁開口了，“保住四皇子的命是爲了什麼？將來再殺回多沼星以後，扶持四皇子登基嗎？”
語言學家立刻翻譯。
藍蟾人寫回復：
“我們的職責就是保護四皇子。”
猶豫了片刻，藍蟾人忽然又蘸了一大堆黏液，迅速寫了一玻璃。
“事實上，我不認爲我們還有能力殺回多沼星。本來我們就只是一支很小的部隊，這十年來我們內部通婚產子，試圖壯大實力，但卻在一場又一場戰事中損失殆盡，現在我們的兵員數僅有十年前的三分之一。”
“我們已經不知道這場流亡的意義是什麼，十年過去了，當年謀反的奸臣已經成了多沼星的新皇，一切都穩定下來了。最開始的幾年，奸臣的部隊還會追擊我們，試圖將我們斬草除根，現在它們已經不追我們了，因爲知道我們已經構不成威脅。”
“保衛四皇子的意義是什麼，我們也不知道，我們這些人甚至不會被記載到蟾人的史冊上。從多沼星的視角看，我們已經消失在宇宙中了，就像塵埃消失在大海中，飛船消失在黑洞裏。或許四皇子是我們能繼續前進的信仰支撐，靠着四皇子，我們才堅持了十年沒有停止掙扎，否則我們恐怕早已變成幽靈船裏乾癟的乾屍，向着無窮無盡的黑暗宇宙年復一年地慣性飛翔。”
“你們打算去哪？”富秋煙詢問。
藍蟾人賣力地擦掉玻璃上的大片回覆，寫了寥寥幾個符號。
“不知道。”語言專家馬上翻譯出來。
富秋煙和江燁對視一眼，兩個人情緒都複雜起來。
“你信它說的嗎？”富秋煙問，擡手指了指旁邊的電腦屏幕，“生物電監測倒是在正常範圍，大概率沒撒謊。”
“聽你的。”富秋煙說。
“那我請示一下上級。”江燁說。
江燁離開地下牢房，找了一間獄警休息室，讓獄警們暫時離開，自己進去關門，掏出手機給戴志行打電話。
在電話裏把事情的來龍去脈給戴志行講了一遍，電話另一頭沉吟半響，隨後傳出答覆。
“蟾人內部的事情，和我們隔了十萬八千里，我們不好插手。”戴志行說，“雖然藍蟾人有點可憐巴巴的，也是一個忠臣形象，但它和我們不是一個陣營，不能單純同情它。它屬於蟾人，蟾人的盛衰興亡都會影響我們人類。”
“我明白。”江燁說，“我想知道您的意見，該怎麼處理？”
“怎麼處理都可以啊。”戴志行說，“可以和這夥盜礦隊談判，要點贖金。也可以拿藍蟾人當誘餌，把整個盜礦隊一網打盡以絕後患。或者你想要些利益的話，可以把藍蟾人以及盜礦隊捕捉扣押起來，送去多沼星，給多沼星現在的蟾人皇帝，要些錢或者要些別的。”
掛了電話，江燁回到藍蟾人的牢房前。
“怎麼說？”富秋煙問。
“找盜礦隊要贖金，打光盜礦隊，把盜礦隊賣給多沼星。”江燁說，“上頭的意思，我也想不到其他的處理辦法了。”
“最後一種……”富秋煙咬嘴脣。
“覺得有些下作是吧？”江燁笑了笑，“別忘了，蟾人和我們人類不是同一陣營。”
“那就最後一種吧。”富秋煙點頭，小聲盤算，“繼續打盜礦隊空耗錢，找盜礦隊要贖金估計也要不出幾個錢，它們都窮的爲了些廉價礦石拼命了。只能是把它們打包賣給多沼星，可能拿到最大利潤，補一補居藍藍那邊的損失。”
“一半一半吧，你們負責把盜礦隊賣出去，賣的錢你們也拿一半，不能白忙活。”江燁擡手指了指窗戶對面趴着的藍蟾人，“想辦法利用它當誘餌，把其他的盜礦隊詐出來，全都俘虜。”
“好，那我就給這個藍蟾人編造一個小童話。”富秋煙立刻說，似乎早有準備。
“什麼小童話？”江燁起了興趣。
“就告訴它，我們願意幫助它們盜礦隊，正好銀河帝國現在擴張很快，我們有空閒的星球可以交給它們，讓它們繁衍生息。等將來它們積蓄足夠的力量，可以起兵打回多沼星，讓四皇子繼位。”富秋煙說，“等它們打回多沼星之後，我們要些報酬，報酬定的高一些，比如要兩個附屬星球，讓它們相信我們真是衝着長期回報幫它們的，讓它們把注意力轉移到和我們談條件上，誘使它們整個盜礦隊現身。”
“好，可以試一試。”江燁說，“我就不管了，螺旋星那邊還很忙，我得回去盯着。派來增援的艦隊我給你留一部分，幫忙抓盜礦隊。”
“你放心吧，這事情我應該能辦好。”富秋煙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