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燁已經和所有學生混熟了。
每天上課都有一堆學生舉手問各種問題，下課江燁還走不了，學生們會跳出座位衝到教室前面，把江燁團團圍住，討論各種問題。
來上課之前，江燁覺得自己其實懂的不多，可能有誤人子弟的嫌疑。
但是和學生們交流之後，江燁忽然發現自己懂的也蠻多的。
很多學生提出的問題，江燁第一反應是“這麼簡單的事情也問？”
但是回答完之後仔細想想，江燁忽然驚覺，自己之所以覺得簡單，是因爲親身經歷過類似的事情，或者聽其他星球領導人詳細聊過類似的事情。換句話說，都是這些年當領導人積攢下的經驗。
在學生眼裏，江燁這個老師就是行走的人形經驗包，星球治理的活搜索引擎，抓住使勁蹭就完事兒了，蹭的越多收穫越多。
晚上江燁在宿舍辦公，學生們也頻頻來敲門。
如果江燁手頭的工作快處理完了，就開門見客。
如果沒處理完，則戴上降噪耳機，縮在屋裏一聲不吭地裝死。
當然，打電話發消息的學生更多，江燁的手機全天都是熱乎乎的。
事到如今江燁終於體會到做老師的感覺，真的累，真的煩，怪不得當年上學時的老師看起來都顯老，一副怨氣深重的厭世臉，原來都是被學生們煩出來的。
第三週就在這種平淡中度過，一切按部就班的進行。
第四周的星期一，江燁剛喫完午飯，回到宿舍躺到牀上，準備睡個午覺。
兩個電話彈窗同時在手機上出現，一個田嬈的，一個車振的。
江燁眼皮猛跳，立刻接通了車振的，車振負責的是軍隊大事，肯定優先聽他的電話。
“講。”江燁言簡意賅。
“惠勒星的形勢惡化了，我們安排在那裏的特工發消息回來，一些軍閥勢力似乎已經知道了江燁星的介入，應該是和前一階段失蹤的那批間諜有關。”車振說，“目前還沒有軍閥勢力公開表態。”
“預料之中。”江燁說，“那麼多間諜連續失蹤，肯定是軍閥們察覺到了什麼。繼續觀察，有消息再報。儘快派一支小艦隊過去，在惠勒星附近等着，如果必要的話，我給你發命令武裝接觸。”
“明白。”車振乾脆利索。
電話掛斷。
田嬈正在打來第二個電話。
“什麼事？”江燁接通。
“不好了江燁，惠勒星那邊的軍閥好像知道你了，前一階段失蹤的間諜剛剛找到了兩個，都已經是屍體。一個扔在河邊好幾天，身子都讓魚咬爛了。另一個在雪地裏凍成石頭，身上有嚴刑逼供的痕跡，臉都打糜爛了。”田嬈說，“其他的間諜還在找剩餘的失蹤者，恐怕都凶多吉少。”
“我剛剛接到消息了。”江燁說，“你讓那邊的人看情況決定下一步的行動，必要的話處境危險的人可以撤回來一批，保命重要。”
“好，那我通知他們。”田嬈說，“然後你打算怎麼辦？”
“暫時不動，看各軍閥勢力的反應。”江燁說，“我已經派兵過去了，如果情況惡化，或許會直接武裝接觸。”
“當然不是，強行和軍閥頭子們見面談判而已。惠勒星的軍閥部隊都很落後，沒有能抗衡我們的力量，我的艦隊可以直接落到他們首城。”江燁說。
“既然能直接落到他們首城，爲什麼不斬首？”田嬈問。
“天真啊，斬首哪有你說的那麼容易？何況斬首之後難道就能喫下惠勒星了嗎？這又不是象棋遊戲，將軍了就大獲全勝。弄死一個頭目，會有一堆小頭目冒出來裂土封王，會把局勢搞的更亂。”江燁呵呵笑，“做你的工作吧，軍事上的事情不需要你關心。”
“好，那有消息我再和你聯絡。”田嬈語氣很乖巧。
電話掛斷。
江燁沉默了片刻，沒露出什麼表情，繼續縮回被窩睡覺。
惠勒星的事情雖然重要，但是就憑那些小軍閥掀不起什麼浪花，無非是時間長短、解決方式、死人數量的區別。因此江燁毫無情緒波動。
睡了半個小時，江燁自動醒來。
最近一段時間，每天的午覺都是半小時，生物鐘已經習慣了。
下牀，坐到辦公桌前，開始伏案工作。
忙到傍晚六點鐘，窗外夕陽西下，辦公桌屏幕右下角忽然彈出一個紅圈，是重要視頻消息的提示。
江燁點開，車振發來的直播界面，畢嶸星一支小艦隊總共九艘恆星級軍艦，已經抵達惠勒星附近，正在惠勒星的衛星惠衛一的背面停泊。
在星際戰爭裏，軍艦抵達這個位置，就已經進入了一箭之地。如果江燁現在下令開火，艦隊的火力短短几分鐘就能打到惠勒星地表。
江燁把直播界面打開，直播鏡頭的位置應該是一艘軍艦的頂端，周圍的環境是幽深的山谷，左右都是高聳的灰石峭壁，完全沒有陽光，空氣漆黑地像要滴出墨汁。
山谷盡頭能看到停泊的另一艘軍艦，只亮了底端的舷窗燈，像正在休眠的鋼鐵怪物。有一些人影在燈光附近走動，還有小方盒外形的運輸車掠過，忙忙碌碌的，可能是在搭建什麼工事。
江燁看了一小會兒直播，車振又發了文字消息過來。
“艦隊已經在惠衛一背面降落，分散藏在山谷和盆地裏，開了信號屏蔽，應該不會被惠衛一上空的人造衛星發現。目前艦隊情況良好，隨時可以執行任務。”
“好。”江燁簡短回覆。
“我們有情報員傳回了消息，稱北極王饒成周正在召見各地的封疆大吏，命令非常緊急。棋手岡特匆匆結束了剛進行一半的度假，已經返回府邸。軟骨頭瓦爾克那邊沒有動靜，但是瓦爾克那一支的消息傳的非常快，下層軍官都在議論江燁星勢力介入惠勒星的事情。”
“我們在瓦爾克勢力裏安插的幾名情報員都彙報說，他們接觸到的當地軍官都非常恐慌，正在密集地私下碰頭，還有一些軍官反覆打聽能否用星際走私商的飛船把家人送去其他星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