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
少年坐在一塊大青石上,面朝朝陽,霞光照射他身上,彷彿披了一層碎金,洋洋灑灑暖洋洋的。
他收回了目光,吐氣出聲,竟是肉眼可見一口黑氣噴出。
“自在,該走了。”少女芯走過來說道,經過一日洗禮,她的臉上帶了些憂色。
“怎麼了?”李自在站起身來,陽光撒在他的身上,更顯身子的長挑。
“物資不夠了,大家都靠着一股氣撐着,現在蛇王死了,他身上的肉有毒,喫不得。我們需要食物。”少女芯有些愁慮,靚麗面容也微微憔悴,大抵是餓的。
唯有食氣長生者,纔可以食靈氣長生,但其餘人……需以五穀雜糧才能使體內機能正常運轉。
他們逃命而來,本就沒有什麼物資,一直憑着一股氣走過來。
一天過去,這股氣也散了,飢餓、懼怕、難受、擔心紛紛涌上心頭。
“是嗎?……是我疏忽了這點。”李自在藉助大慈大悲掌,步入了食氣長生之境界,可食天地至玄之靈氣爲生,辟穀清塵,不再爲食物而煩惱,每日僅需盤坐下來,放空心靈,吸收靈氣便是。
可其他人不是食氣長生。
其他人,只是普通人,小和尚是個納氣,書生修的是儒道的浩然氣,換算一下,也是個納氣境。
而在寶庫之中,李自在驚怕人蛇大能的趕到,沒來的急蒐集,就已經要退去。
自然就沒來得及蒐集糧食。
現在,糧食已經沒了,可人不能不喫飯。
不喫飯,那就是死人了。
“還有什麼嗎?”李自在又問。
“還有一個問題。”少女芯這段時間很自然的承當了李自在的管家,效率也很高,是用心算的:“不僅是糧食問題,駕舟的飛船所需的靈石也不夠了。”
他們之前所在的地方,只是個外圍,物資很少,再加上沒時間去搜尋,最終找到的靈石也只有一點點。
若能有足夠時辰,摸到人蛇自己寶庫之中,也許能得到一筆不非價值。
可惜,這是死亡的賽跑。
“靈石的問題麼?”李自在摩擦着下巴。
“對。”少女芯說道:“大家可以走路,可大夏人族境內,除去城池方圓十里外沒有兇獸,其餘地界危險不少,兇象、野虎……很兇煞的。”
“也只能如此了。”
李自在思考一番,佈置:“這樣,你們步行在舟下,若是有野獸襲擊你們就爬上去,將最後的能源利用好。”
“好!”少女芯重重點頭,雖然仍然可以看出少女的影子,但這股幹練的氣質,讓人眼前一亮。
呼嘯的喧囂風兒吹動了少女的長髮,青絲三千,光彩照人。
也吹的少年心境微起,一波春水皺了。
他蹙緊了眉頭,遙望遠方。
熾盛的陽光披在身上,如同化作了冠冕,制在頭頂,那凝聚的光彩猶如龍袍,至聖至明。
光反射中,少年如寶石的黑眸微微反光,發出褐色的光芒。
自那時他發出氣言,衆人大笑着,笑的熱淚盈眶陪他一起玩時。
他便知道。
自己至此,就是頭戴冠冕,身披龍袍,當真要成仙朝帝王的人了。
不對別人,只對當初那一羣可愛的“傻子”們。
自己要擔起這個責任。
也要……
變強。
因爲,守護。
……
少女芯做事風風火火,很快就通知了下去,衆人走下舟,一如那西天取經的畫面。
與衆不同的,是一羣人攜舟,舟上沒坐一個人。
李自在也在步行。
他走至最前方,眼觀六路,耳聽八方,聚精會神,舉手投足間都是一股飽滿的精氣神。
少女芯走着,聽到有人略帶憂愁的嘆了一口氣。
“哎……”
她好奇看去,是書生。
此刻的書生,一邊走着,肚子裏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面容也是憔悴,身穿的青袍也染了風土。
他嘆息間,看着前方的那個看起來如此單薄的少年身影,嘆息不斷。
“書生,你嘆息什麼呢?”五位女子裏,有一位身着素裝,臉上卻是十分俏麗的女子問道。
書生嘆氣說道:“我只是感嘆,李先生又救了我一次,我難以償還恩情,不知何時才能報答。”
“害……”
女子是大姐,她最是通情達理,自身的氣質也不錯,說起話來吐氣芬芳,倒是很有大家閨秀的味道。
“我們啊,也算是出生入死鬼門關了,不都說了麼?李先生當仙朝的帝,你我……不就是仙朝的臣?”
“臣如何報答君意?當然是管制天下,現在天下還沒多少呢,那順君心意也行。”
“哎……”
書生依舊嘆息:“我的老師告訴我,恩恩相報,此爲讀書人必須要清楚的性質,只是……”
“哎呀,書生你就別嘰嘰喳喳的跟個小娘子似的了,快說快說。”比較靈動的,比少女芯看起來還稚嫩的女子閃動她的大眼睛,烏黑髮亮。
這是二姐,長了一雙娃娃臉,聲音也是,看起來跟個蘿莉似的,而且比較靈動,也有小女生的性子。
殺死蛇王的那一晚,他們之間促膝長談,方纔知曉大家的年齡、身份、來自的天南地北、風土人情、好玩的事兒。
書生一直吞吞吐吐,衆人都好奇了。
就連尚有童真的小和尚也湊了過來,好奇的聽着。
書生吞吐了一會,忽然咬牙,憋着臉紅道:
“書生三千經綸只讀過三百七十二,對治國之道更是一竅不通,如何顧先生之大局?照先生之天下?書生真的不會!”
書生憋着紅臉,周圍愣了愣,而後。
“哈哈……”
大家一起大笑,氣氛很是歡樂,就連少女芯都微微笑了笑。
“大家笑什麼!”書生臉更紅了。
“好了。”大姐笑了笑,微微拍了拍書生的肩膀,目光看向前方的少年,語氣不自覺的溫和無比。
“我們也不會治國之道,就連那位……要當仙朝帝王的李先生也不知道呢。”
“啊……那我們怎麼治理國家?”
“學唄!”二姐眼睛是黑中帶綠的,陽光的反射下,好看極了,現在,她閃了閃大眼睛,笑成了月牙。
“我們都是奪命的苦命人,命運將你我鏈接,我們都是一無是處,皆從頭開始。”大姐笑容很開,給人一種很開朗,很溫柔的感覺。
風,吹動了她的髮絲,即使幾日沒找到地方洗,臉上、髮絲上都沾染了些許風土,卻也有着萬種風情。
“那又如何?”大姐玉指交纏,打了個清脆的響指。
“我聽過一句話。”
“我們的未來或許是糟糕的,未知的,難以想象的,但我們心臟,是跳動的,是炙熱的,是生命茁壯的。”
“未來是什麼樣子?”
“走過去就知道了。”
“也許有一日,我們會停下,讓匆忙的靈魂來到身邊,觀察傷痕累累的靈魂,我們會發出感嘆,哇,原來我們的路,這麼的難走。”
“可那又如何呢?”
“路,要走下去。”
“因爲……”
“【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