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安村的人,世世代代在福安江邊生活,靠打漁與種莊稼爲生,是福安江的水帶給他們生存的希望。

    所以,這裏的人均信奉水神,每家每戶都會祭拜水神,祈禱每年生活順遂,一切安好。

    誰知一直帶給他們生活希望的福安江,忽然暴漲,威脅了他們的生命健康。

    如今,這些人在徐江的帶領下,竟然跪在她家門口,祈求平安順遂。

    她又算什麼?

    不過是一縷來自異世的幽魂。

    靠山山會倒,靠水水會流,靠人人會跑。

    自來,她信奉的理念便是凡事靠自己。

    洪水衝上村子,沿着大道的泄洪溝而來時,人羣一下亂了,有人尖叫,有人四處逃竄。

    “快上來。”

    夏芊芊伸手將離她最近的徐江拽到大門口,又去拽一名摔倒的老婦。

    其餘人清醒過來,紛紛爬上大道沿上。

    洪水從他們剛纔站的地方呼嘯而過,越過每家的宅基地,沿着大道門前的泄洪溝,又匆匆流向遠方。

    這門前的大道,從來都是當做一條路使用,從未想過,它最初修建而成時,是作爲一條泄洪溝存在的。

    而夏芊芊的家在村子最東頭,前段時間修建房屋時,便將門口的大道重新修整一番,更是將大道往前延伸。

    在路口末端,開了一條深溝,直通向不遠處的福安江。

    洪水經過她家時,被高高壘砌的沙袋堵截,留向不遠處的深溝,直衝向村外。

    鄉親們望着眼前這神奇的一幕,對夏芊芊的感激之情,無法用言語來表達。

    這場災難中,若沒有她,一場大暴雨,他們年久失修的房子,早就坍塌了。

    若沒有她的警示,泄洪溝年久失修,定會洪水肆虐亂淌,沖毀地基。

    若不是她昨日攔着,他們的家人爲了捕獲江中飛竄的魚兒,或許就死於非命。

    而家裏的毛豆玉米,若不因她,更不會提前去搶收。

    大災之後,沒有收成,家中沒有餘糧,窮人的日子更難過,餓死的可能性都有。

    眼前這些人,將種種巧合結合在一起,得到一個結論來。

    她是河神青睞之人,是能預告吉凶的水神仙使。

    今早,眼見福安江處於岌岌可危的時刻,衆人絕望自己,希望她能指出一條明路。

    如今,洪水傾瀉而來,穿村而過,那壓迫衆人的危機,在無形中被解除了。

    “謝謝仙使救命之恩。”有人出聲感謝。

    其餘人也向她鞠躬行禮。

    夏芊芊向身側的徐江福一福,嚴肅道:“村長大人,您與諸位鄉親千萬莫要給我行如此大禮,我承受不起。”

    她眼神掃過父老鄉親的臉,鄭重道:“我昨日之言,僅是因我爹少時曾習觀星之術,我小時受他所教,纔會略懂一二。”

    “諸位鄉親請放心,此雨連綿,但絕對不過超過十日。防汛堤前有兵士把守,我們儘可在家候着,生命無憂。”

    “夏池竟然還會佔星之術?”徐江不可思議。

    “是。”夏芊芊面色如常,肯定說道。

    徐江心中狐疑,卻也不好說什麼,於是帶着一羣人,冒雨又返回家中。

    大暴雨過後,連綿細雨又下了四日,福安江中的水一天高過一日,慶幸家門口的大道上,水位一直平穩,到達門前臺階上沿,再也未升半分。

    天氣不好,李雲娘病怏怏地躺在炕上,輕咳不止。

    平日裏,夏芊芊除過做飯熬藥,便是手不停歇地收拾屋子裏的毛豆。

    一地的毛豆,摘了大半,全部放到涼蓆上晾着,好害怕其發黴。

    第五日晌午剛過,王大爺冒雨而來,一進門,一臉哀愁。

    夏芊芊詢問緣由。

    原來,他那日負責指導兵士們和水泥,修建堤岸,豈料當天下雨,江水猛漲,沖垮了修補的缺口。

    爲此,他一直憂心忡忡,唯恐參將大人事後尋他問罪。

    用水泥建設房屋磚塊,必須等幹了,纔會堅固。

    如此大洪水,自然效果欠佳。

    夏芊芊寬慰了他一番,又向他討教了一些做豆腐的有關事情。

    談及豆腐來,王大爺有說不完的話。

    他從年少時,便一直喜歡喫豆腐。

    往前推十幾年,每次柳樹大集時,他總會在集市上,尋那位大娘買一塊漿水豆腐,回家時,豆腐還是熱的。

    他婆娘每每總會給他來個豆腐三喫。

    炸豆腐,豆腐湯,雞刨豆腐。

    沒曾想,這麼多年眨眼而過,他婆娘沒了,那賣豆腐的老婆婆也仙去了。

    “王大爺,要不我們一起做豆腐生意嗎?”

    夏芊芊提議:“您看,這裏這麼多豆子,我們做了豆腐,拿去集市上賣,你說如何?”

    王大爺望着夏芊芊,不可思議道:“你會做嗎?”

    “我買了幾本書,照着上面的做法,可以試着做一做?”夏芊芊眨眼,一副躍躍欲試的神態。

    王大爺皺起大粗眉,有些不信,“孩子,做豆腐可是一個苦差事。工序複雜,還累人?”

    “我不怕喫苦。”她現在雖然懷揣三千八十兩銀子,可這些銀子,是公子哥們一擲千金送給她的。

    靠賭約得來的銀子,就跟買彩票一般,是憑運氣所得。

    而她這個人,喜歡碰運氣,但她更多時候,更喜歡拼實力。

    “那感情好!”王大爺自從跟着夏芊芊學會了烤磚頭,壘砌磚窯,他對她是百分百的信任。

    “要不我將家裏的毛豆拿來,你先試一試?”

    “不用,我這裏有。”

    “你家的豆子,要供三個人喫用,萬一做壞了,你們不夠喫用。還是用我的吧。我一個人,吃不了那麼多。”王大爺固執堅持。

    夏芊芊啞然失笑。

    這個王大爺對她的手藝,是有多麼的不相信啊。

    “行,我若豆子緊缺,定會從您哪裏取。不過我提前聲明,我定會按照市場價格,每石多錢,付給你銀子。”

    “你這個孩子,怎會如此見外。”

    “親兄弟還明算賬呢。”

    兩個人相視一笑,樂了。

    午後,夏芊芊站在大門口,呆呆望着遠處的福安江。

    腦海中不由又浮現出那一日,自己與元寶被困在堤岸斜坡上,墨魚冒險來救,又淋了一場大雨。

    五日來,他定守在閱兵臺前,不知身體如何了。

    正擔憂間,遠處的江邊上,出現了幾個黑點,起初並不起眼,可過了一會,雨霧之下,那些黑點逐漸化爲一艘艘大船來。

    夏芊芊心裏一跳。

    是樊山土匪出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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