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事告訴他,最重要的是來尋你的。”
曹然性子大大咧咧。
昨日他請客,被姬子墨截胡。
今日他去祝仙學院,學生放假,連生病的劉老都不在榻上,他微微一想,便先一步殺來墨府。
這不,劉老在,連夏丫頭也在。
“等我一會。”
曹然急匆匆上了二樓。
來到廂房門口時,察覺出屋內靜悄悄,他也放緩步子,進去一看。
小公子躺在榻上,沉睡着,
殿下坐在一旁,凝神望着榻上的人兒,一動不動。
一股沉悶的氣氛壓抑而下,與樓下的氣壓分別不在一個層次。
曹然上前幾步,拱手行禮道:“殿下,小公子他……”
“她說可以出手救治他。”姬子墨幽幽開口。
他沒有指明她是誰,可曹然卻聽懂了。
心中一喜,笑意立刻盪漾上曹然的臉,“殿下,這是好事啊。老將軍一直在等着他回去,我們趕緊讓小公子接受治療,將他送回京師啊。”
“三成。”姬子墨轉頭,眼神沉沉,“她說只有三成希望。”
那個丫頭的醫術超出常人的技術。
昨日,她僅僅花費半個時辰,爲劉老解除了氣體中毒。
若是換一個人來醫治,此時的劉老,要麼死,要麼癡傻。
結果就是如此簡單粗暴。
可她硬生生地完成了御醫院的醫者都無法完成的壯舉。
曹然對她的傾佩之情,又平地直起,上了好多層臺階。
若是連她那樣的人,都直言救治成功的希望僅有三成,那小公子的病症,當真是兇險。
“不能保守治療嗎?”曹然妥協了,“只要他活着,就有希望。”
姬子墨望着榻上的人兒,想起之前他們年少時,他是何等的意氣風發,不由脫口而出道:“活着,永遠不是他唯一想要的。”
他想要的是有尊嚴的活着,而不是如此這般。
室內又陷入短暫的沉默之中。
曹然終是想起他此行的目的,“我們獲得了王峯的指紋,將他與杏花村趙姓男子的指紋,進行了對比,發現他們的指紋相同。”
“我們抓住王峯,重新錄入指紋後,發現之前的指紋乃虛假。”
“王峯真正的手指指紋,與刺殺事件中,那柄刀劍上所留下的指紋相同。原來,王峯便是假冒羅洪,搞刺殺之人。”
王峯?
姬子墨對這個人,隱約中有點印象。
“人審問了嗎?”
“問了,搜查了他在杏花村新近開的一個豆腐坊,其中做工的人,全部是此次與樊山大戰後,流竄來的樊山土匪。”
“江城裏,每家每戶多少人,均有造冊,每隔一兩天,便會搜查一遍,藏不住人,他們便想藏到鄉下。”
“鄉下,又不能無緣無故地藏人,於是豆腐坊,自稱那些人是招來做工的人,自然沒有人懷疑。”
“哼!”曹然冷笑,“只是他千算萬算,沒來到官兵來的那麼快。
“那個趙家男人,曾經幫着修建豆腐坊,無意間聽到那些人說話,被他們起疑,乾脆一不做二不休,便將人做了。”
說道這裏,曹然又對夏芊芊萬分讚許,“若不是那丫頭髮現不對勁,恐怕此事不會那麼輕易被揭穿。”
“沒有,他倒是一條硬漢,抵死不開口。”
“王峯他是胡家的奴才,這件事情,到底是他一人所爲,還是胡家人也有參與,你一定要將此事,徹查到底?”
“是!”曹然拱手行禮,退到廂房門口時,他開口道:“殿下,昨日長姐見夏芊芊,知曉她是我的救命恩人,想要請她回府,喫一頓飯。您看這……”
他是想將人從他這裏直接拉走了。
姬子墨沉默一會,一揮手,“去吧。一個時辰後,我去參將府門口接她。”
“不用勞煩殿下了!”
曹然心粗,豪爽道:“長姐與她敘話一番,我自會親自將她送回福安村,敬請殿下放心。”
姬子墨眸色一閃,咬牙道:“一個時辰後,我自會去接她。”
曹然心中凜然,不敢再反抗,灰溜溜地出門了。
不一會,一輛青帳馬車從墨府出門,來到參將府。
曹然領着夏芊芊從大門而入,早有婢女小跑着回屋去通傳。
不一會,容嬤嬤撐着傘出來迎接,見了夏芊芊,客套有禮道:“夏姑娘,快,撐好傘。”
“來人,快去準備一套乾淨的裙子。”
“不用不用!”容嬤嬤簡直熱情過頭,令夏芊芊招架不住。
“哪裏能不用!”站在屋檐下,一直翹首以待的習雅蘭,一把抓住她的手。
小手冰涼涼,一頭烏髮上凝結着薄霧般的水汽,身上的衣裙,出手一抹,也是散發着潮氣。
她忍不住埋怨道:“曹然,你一個大男人,冒雨而行也就罷了,她是姑娘家,怎能淋雨,受了風寒病倒了,該如何是好?”
曹然被呵斥,沒有惱怒,反而手撓了撓腦袋,不好意思道:“我這來來回回都在馬車上,就下車一點路,誰能想到淋……”
他還想辯駁,習雅蘭不給他機會了,拉着夏芊芊的手就往後廂房走,“快去泡個熱水澡,換一套乾淨的衣服。”
夏芊芊想要推辭,可兩人熱情如火,根本容不得她推辭。
須臾,梳洗室內,浴桶中的熱水升騰起嫋嫋熱氣,夏芊芊被推攘而入。
兩個嬤嬤上前,便幫着她更衣梳洗,嚇得她忙將人支到門外。
一番洗漱,換上一件桃紅色的紗裙。
推開門,嬤嬤擡眼見她時,神色微詫。
夏芊芊絲毫未在意,淡淡道:“請嬤嬤前面帶路吧。”
兩個嬤嬤領着她,穿過長廊,來到前院的大廳中。
守在門口的容嬤嬤首先見到她,眼神彷彿見到鬼一般驚詫。
夏芊芊淡淡一笑,邁步而入,衝着正堂中間椅子上的習雅蘭,微微福一福,“小女子見過夫人。”
“快起身,不要客氣。”習雅蘭熱情招呼。
“謝夫人。”夏芊芊禮貌迴應,輕輕擡起頭。
霎時,端坐首位的習雅蘭臉色大變,緩緩從座位上站起身,口中喃喃道:“你……”
夏芊芊撩起一側的裙角,擺動一下,笑道:“這條裙子很合身,真得好漂亮。”
“這條裙子,宛若爲你量身定製啊!”習雅蘭激動地眼含淚花。
可這條裙子,是她爲女兒仙兒縫製的衣裳啊!